冤家

期末考倒计时3天的晚自习，风雪拍得窗户砰砰响。林若涵刚把物理试卷揉成一团，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江凡倚在她桌旁，校服肩头沾着雪，手里晃着一本皱巴巴的试卷：“就这？上次模考你电路题扣15分，现在还敢瞎蒙？”

“要你管！”林若涵一把夺过试卷，展开时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笔批注，关键步骤旁还画着个嘲讽的小叉，“江凡，你是不是闲的？跨班跑来跟我找不痛快？”

江凡往她桌角扔了个保温袋，语气带着惯有的欠揍：“谁乐意管你？我们班学委说你对着电路题哭丧脸，影响隔壁班学习氛围。”保温袋里的热牛奶还冒着热气，林若涵捏着纸杯，忽然想起前天她确实在走廊抱怨过“物理不是人学的”，没想到被这冤家听了去。

自习室里静得只剩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林若涵盯着试卷上的滑动变阻器，越看越烦躁。江凡忽然弯腰，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草稿纸：“眼睛长哪儿了？同侧接线柱接了还想有电流？”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林若涵瞬间炸毛：“要你教？我乐意错！”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不自觉地按照他指的方向修改。江凡站在旁边，看她算错一步就啧一声，气得林若涵攥着笔杆直发抖：“江凡，你能不能闭嘴？再叨叨我就把你赶出去！”

“赶我？”江凡挑眉，从书包里掏出本错题本扔给她，“这是我整理的电路易错点，比你那本乱七八糟的笔记有用10倍。要是敢弄丢，期末考我就跟老师说你抄我作业。”

错题本上的字迹工整，关键步骤用红笔圈得清清楚楚，甚至比她自己的笔记还详细。林若涵翻到最后一页，看见角落画着个吐舌头的小人，旁边写着“笨蛋才会错第三次”，气得她当场就想把本子扔回去。

晚自习过半，林若涵揉着冻僵的手，刚想呵口气取暖，就被江凡塞了一副针织手套。手套是浅灰色的，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新手织的。“谁给你的？”她挑眉问。

“路边捡的，没人要就给你了。”江凡别过脸，耳尖在灯光下泛着红，“别误会，我只是怕你冻得写不了字，到时候又说我欺负你。”林若涵戴上手套，大小刚好合适，掌心的绒毛暖烘烘的，忽然想起前几天晨读，她确实跟同桌抱怨过“手套丢了，冻得难受”。

好不容易算出电路题答案，林若涵刚想炫耀，就被江凡泼了冷水：“这题还有更简单的方法，你用的这种笨办法，考试得浪费5分钟。”他从书包里掏出草稿纸，飞快地写下两种解题步骤，“自己看，看不懂再问——不过以你的智商，估计得问十遍。”

“江凡！”林若涵瞪他，却还是低头认真看了起来。草稿纸的背面，画着一个简易的倒计时日历，“3”字被圈了起来，旁边写着“别考太烂，不然没人跟我比了”。她盯着那行字，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雪还没停。江凡帮她把试卷整理好，往她手里塞了颗橘子：“补充维生素，省得你考试时头晕眼花。”他顿了顿，语气别扭，“要是数学压轴题不会，明天课间可以问我——仅限一道，多了不教。”

“谁要问你？”林若涵嘴硬，却把橘子塞进了口袋，“我肯定比你考得好，到时候看你怎么嚣张。”

江凡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那就拭目以待。要是你输了，下学期的值日你全包了。”

“你做梦！”林若涵转身就走，走到教室门口回头看，发现江凡还站在原地，雪沫落在他头发上，像撒了层碎钻。她攥了攥手里的手套，忽然觉得，这个倒计时3天的冬日夜晚，好像因为这冤家的“找茬式互助”，变得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