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班笔记

晚自习的铃声刚落，走廊里就飘起了细碎的雪沫。夏霖抱着数学试卷往楼梯口走，刚到二楼就看见周羡靠在栏杆上，手里攥着一本摊开的错题本，指尖冻得发红。“你们班刚下晚自习？”他抬头看见她，把错题本递过来，“这道数列题，你上次说没听懂，我把步骤写细了。”

错题本上的字迹工工整整，关键步骤用红笔圈了出来，旁边还备注着“先求首项再算公差”的小字。夏霖翻到最后一页，忽然看见角落画着一个小小的暖手宝，旁边写着“做题别冻手”。“你什么时候写的？”她指尖碰了碰那个暖手宝图案。

周羡往她手里塞了个温热的橘子：“昨天晚自习结束后，在教室写的。你们班晚自习比我们晚半小时，顺道等你。”橘子的温度顺着掌心漫开，夏霖忽然想起，前几天她随口跟学委说过“数列题难”，没想到被隔壁班的他记在了心里。

两人靠在栏杆上，雪沫落在头发上，凉丝丝的。夏霖捧着错题本逐字看，周羡站在旁边，时不时用指尖点一下试卷：“这里可以用错位相减法，比你上次用的方法简单。”他的声音很轻，被窗外的风雪裹着，像羽毛轻轻擦过耳畔。

夏霖试着按他说的方法演算，果然顺利算出了答案。她抬头笑了笑，刚好看见周羡正低头给她拢了拢围巾：“风大，别冻着脖子。”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脖颈，两人同时顿了顿，耳尖都泛起了红。

“你们班今天晚自习测英语了吗？”夏霖转移话题，把橘子递给他一半。

周羡咬了口橘子，点了点头：“测了，完形填空有点难，讲的是冬日里的互助故事。”他顿了顿，看向她，“里面有句话我觉得挺好——‘真正的帮助，是把别人的难题放在心上’。”

夏霖的心忽然跳快了一拍，想起这阵子，他总是跨着两层楼梯给她送笔记，在她蹲走廊啃公式时递上热饮，甚至记得她怕冻手，特意在错题本上画暖手宝。原来有些关心，根本不用刻意提起，就藏在这些细碎的瞬间里。

雪越下越大，走廊里的灯光把雪沫照得像星星。周羡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透明袋，里面装着两副针织手套，是灰色的，针脚算不上完美，却看得出来很厚实。“上次看你晨读时总搓手，找同桌借了毛线，跟着教程织的。”他把其中一副塞到她手里，“凑合用，至少能挡点风。”

手套的毛线带着淡淡的阳光味，夏霖戴上试了试，大小刚好合适。她抬头看向周羡，他正低头给自己戴手套，睫毛上沾了点雪粒，像落了层碎钻。“谢谢你。”她轻声说。

周羡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谢什么？‘互助典范’本来就该互相帮助。”他顿了顿，补充道，“等期末考结束，我还能帮你补物理，你物理选择题总错太多。”

晚自习的预备铃忽然响了，夏霖抱着错题本往三楼跑，跑到教室门口回头看，周羡还站在二楼栏杆旁，冲她挥了挥手，手套的灰色在风雪中格外显眼。她回到座位，翻开错题本，忽然发现夹在里面的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倒计时3天，别慌，我每天都在二楼等你问问题。”

窗外的雪还在飘，夏霖戴着温暖的手套，低头演算着数列题。其实不用等到考试结束，也不用盼着“互助典范”的奖状，这个飘雪的冬日里，那些跨班递来的错题本、温热的橘子、笨拙却厚实的手套，还有走廊里耐心讲题的身影，早就把备考的枯燥，酿成了藏在风雪里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