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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我没说疼,可大地先喊出来了

天元大陆之林辰传奇

那双眼瞳并未带来任何杀意,甚至没有丝毫的生命气息。

它就像是黑暗本身睁开了眼睛,是大地深处最古老的意志,借由林辰的影子,投来了漠然、空洞的一瞥。

仅仅一瞬,那双眼睛便重新融入了无尽的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石头,或者说林辰,对此一无所知。

他离开了海岸,孤身步入一望无垠的南荒沙原。

此地白日酷热如火炉,夜晚则寒冷如冰窖,黄沙之下,埋葬着无数枯死的荆棘与毒物的骸骨。

他赤着脚,一步一个脚印,沉默地前行。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悠长,他像一个永不知疲倦的旅人,丈量着这片被遗忘的土地。

突然,他脚步微微一顿。

一根深埋沙下、早已干枯发黑的荆棘刺,悄无声息地扎入他的脚底。

刺很细,却异常坚韧,带着一股陈腐的死气。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脚,弯腰将那根寸许长的黑刺拔出,随手扔在沙地上。

伤口只渗出一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血珠,在《太清玄元炼体诀》的自愈能力下,瞬间便已凝固。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仿佛被刺中的不是自己的脚掌,而是一块顽石。

他继续前行,未作片刻停留。

然而,就在他拔出荆棘刺的半个时辰后。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自千里之外的北境防线传来!

正在紧急修复中的灰桥,其第七百九十八步的桥面,竟毫无征兆地轰然塌陷!

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巨大坑洞凭空出现,浑浊的灰色泥水如喷泉般冲天而起,高达百丈!

“怎么回事!”驻守的修士大惊失色。

苏墨的身影如鬼魅般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他悬浮于半空,脸色凝重地望着下方翻涌的灰水。

他的神识扫过,瞳孔骤然收缩。

在那浑浊的泥水之中,赫然漂浮着成百上千根与小石头脚底那根一模一样的枯黑荆棘!

这些荆棘枝干虬结,散发着浓郁的荒古死气,每一根都像是从地狱深处长出的毒牙。

“取一根上来!”苏墨冷然下令。

一名修士迅速用法力摄来一根荆棘,递到苏墨面前。

苏墨指尖燃起一缕幽蓝色的“溯源之火”,轻轻触碰荆棘。

火焰跳动,一幅幅模糊的画面在苏墨脑海中闪现。

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这些荆棘的生长周期,至少都在三十年以上!

并且,它们的生长环境充满了炽热与死寂的能量,绝非北境这种苦寒之地的物种。

“测算地脉能量轨迹!”苏墨双手法诀变幻,识尘镜再现,镜面上无数光点汇聚,逆向追踪着那股引发塌陷的能量源头。

光点飞速流转,最终,所有轨迹都汇聚成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坐标。

南荒沙原。

正是小石头刚才拔刺之地。

苏墨收起法镜,望着脚下仍在喷涌的深坑,以及那些在灰水中翻滚的古老荆棘,他缓缓闭上眼,一股无法遏制的寒意从脊椎升起。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没说疼,可大地先喊出来了……”

“大地……把他踩过的那根刺,连同它埋在地下的所有同族,全都吐了出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南荒边陲,一座临时搭建的医帐内,江羽裳正焦头烂额。

“高热!又是群体性高热!”

数十名“灰婴”躺在病床上,个个脸色潮红,呼吸急促,体温高得吓人。

江羽裳作为首席医官,带领着所有医士紧张地施救,但所有的退热灵药和玄法都收效甚微。

“所有患儿的病症都一样!”一名医士满头大汗地报告,“灵力在他们背部的肝俞穴附近形成阻塞,如同一团解不开的死结!”

肝俞穴?

江羽裳心中一动,立刻飞鸽传书,动用最高权限,紧急协查远在南荒腹地的小石头的健康状况。

她迫切需要知道,他是不是又触碰到了什么旧伤。

回信来得很快,只有寥寥数字:“一切正常,步履稳健,未见任何异状。”

怎么可能?

江羽裳秀眉紧蹙,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不是他,那这诡异的群体性病症又从何而来?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际,窗外电闪雷鸣,倾盆暴雨毫无征兆地降下。

紧接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崖,在狂风暴雨的冲刷下,突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竟是……山崩了!

“轰隆隆——”

无数山石滚落,烟尘弥漫。

江羽裳本能地张开护体灵光,护住医帐。

待尘埃稍定,她目光扫过那片崩塌的山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在崩塌的山体中,赫然露出半具早已化为白骨的尸骸!

那骸骨的肋骨之间,死死地插着一截早已锈蚀的断箭,箭头所指的位置,精准无误地对准了……肝俞穴!

“快!过去看看!”江羽裳声音颤抖。

她带人顶着暴雨冲到山崖下,小心翼翼地将那具骸骨挖掘出来。

经过辨认,这骸骨的服饰残片,属于十年前玄门派来追杀林辰的一名精英杀手!

而那支断箭,正是当年林辰在反杀此人时,被对方临死前射中、并遗留在他体内的凶器!

只是当时伤势太重,战斗又未结束,这截断箭在他体内游移,竟被血肉包裹,遗忘了十年。

直到最近,箭矢在体内悄然移位,才隐隐触及到他的要害!

他自己还没感觉到,这片大地,已经替他感觉到了。

江羽裳仰头,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颊,唇边泛起一抹分不清是哭是笑的弧度。

“原来……不是我们在寻病根,是这地脉,在替他拔除遗毒!”

北境,三州交界。

周逸尘身披玄甲,立于一座巨大的山峰之巅,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在他脚下,是被北境将士称为“烬灭峰”的万年死火山。

可现在,这座“死火山”的山口,竟正丝丝缕缕地冒着灰黑色的浓烟!

“元帅,情况不对!”一名副将急报道,“地底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强,而且……您看那岩浆!”

周逸尘目光如炬,望向火山口深处。

只见那缓缓涌动的岩浆,并非寻常的赤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黑色,仿佛燃烧的不是岩石,而是积攒了万年的尘埃。

岩浆中,还夹杂着大量闪闪发光的灰色结晶。

“派人下去!”

“元帅,太危险了!”

“这是命令!”周逸尘的声音不容置疑。

很快,一名修为高深的斥候身披避火法宝,冒险深入地穴。

半个时辰后,他带回了几块滚烫的熔岩石,以及一个惊人的发现。

火山口的内壁上,被人用某种利器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模糊字迹,虽大多已被岩浆侵蚀,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归田谣》的片段!

周逸尘接过一块冷却后的熔岩石,用战刀小心翼翼地劈开。

“咔嚓!”

石头应声而裂,露出了内部的景象。

只见石心并非实心,而是一个空腔,空腔之中,竟完好无损地封存着一片早已干枯、却依旧脉络清晰的草叶!

看到那片草叶的瞬间,周逸尘这位铁血元帅,虎目之中竟瞬间涌上了一层浓浓的雾气。

这片草叶,正是二十多年前,林辰离家闯荡时,他那目不识丁的母亲,亲手为他缝进衣领里的信物,寓意“落叶归根”。

也就在这时,另一份急报传来:“元帅!观测法阵显示,每当各地的‘灰婴’群体进入静默状态,烬灭峰的震动频率,便会与他们的心跳完全同步!”

周逸尘深吸一口气,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熔岩石,那片草叶在他掌心化为齑粉。

“传我将令!”他声音沙哑而威严,“即刻起,封锁烬灭峰方圆百里,任何人不得靠近!在此立碑,碑文就刻……”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此火不焚万物,只烧旧恨。”

东部平原,一座名为“代庄”的村落。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春耕祭,作为归者后裔的代表,陈二狗正主持着仪式。

他用村里最珍贵的青铜铲,掘起第一捧肥沃的黑土,按照传统,恭敬地洒向新翻的田垄。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捧黑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地的一瞬间,竟“噗”的一声,化作了一蓬毫无生机的灰白粉末!

“这……这是怎么回事?”所有村民都惊呆了。

陈二狗不信邪,又挖了一捧土,结果一模一样。

他疯了一样,在田里四处挖掘,结果,所有新翻的土壤,只要一离开地面,都会自行灰化!

整片肥沃的田地,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诅咒,拒绝孕育任何生机。

唯独田埂角落里,一处不起眼的洼地,无论怎么挖,那里的泥土依旧是湿润的黑色。

陈二狗心中一动,带着几个年轻人,就在那洼地里深掘下去。

三尺之下,他们挖到了一件硬物。

那是一只早已锈迹斑斑的破铁碗,碗底用稚嫩的笔触,歪歪扭扭地刻着两个字:石头。

这是林辰幼年时用过的饭碗。

当晚,村里所有的“灰婴”,都在睡梦中齐齐发出了低沉的吟唱。

他们唱着一首谁也没有教过的歌谣,那歌词,正是《归田谣》从未外传过的后半段——那是林辰小时候,为了哄饥饿的弟妹入睡,自己胡乱编的词。

“……锅里没米,碗里有星星,闭上眼,就不饿了……”

听着孩子们梦中的歌声,陈二狗这位七尺高的汉子,跪在田头,泪流满面。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只锈碗重新埋回原处,用手轻轻拍实了上面的黑土,像是在安抚一位闹脾气的神祇。

“俺们不种了,不种了……”他对着那片洼地,哽咽着低语,“你走过的地,就再也不肯长别的东西了。”

夜,南荒,山洞。

小石头寻了一处干燥的山洞过夜。

睡梦中,他似乎感觉背部某处旧疤有些发痒,便无意识地抬手,隔着衣服抓挠了几下。

第二天清晨,他醒来时,毫无异状,起身继续上路。

可就在他离开山洞的那一刻,他身后,整座巍峨的山脉,发生了令天地失色的异变!

以他昨夜栖身的洞穴为中心,整座山脉的背阴面,那坚硬无比的岩壁,竟如同老旧的墙皮一般,开始大片大片地剥落!

“哗啦啦——”

岩石坠落,露出的,却不是新的岩体,而是一层层呈现出灰质纹理的、仿佛肌肉纤维般的奇异地层!

这些灰色的纹理纵横交错,在巨大的山体上,赫然组成了一幅无比清晰、无比精准的巨大地图!

那地图,标注的正是林辰十年前为了躲避追杀,独自一人穿越“千刃壑”时的真实路径!

甚至,连他中途在哪七个不易察觉的凹洞里休息过,都在地图上被精准地标记了出来!

远在千里之外,通过识尘镜目睹了这神迹般一幕的苏墨,浑身剧烈地战栗起来。

“这不是记忆……”他失神地看着那幅活过来的山脉地图,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敬畏与恐惧,“这是大地……在他痒的时候,替他抓了一把!”

而在山巅之上,刚刚走出不远的小石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座正在“蜕皮”的山。

他缓缓伸出手,隔着遥远的距离,抚向那片巨大的“伤疤”。

就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指尖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却与自己心跳完全同步的搏动。

仿佛整座山,正在替他呼吸。

他默默地收回手,转身,继续前行。

王城,首席医馆。

所有的异象都已平息,天地间的法则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江羽裳忙碌了一夜,终于将所有高热的“灰婴”安抚下来。

她疲惫地坐下,目光扫过一排排小小的病床。

孩子们大多已沉沉睡去,呼吸平稳。

然而,她的目光,却落在一个最安静、最不起眼的孩子身上。

那孩子没有发热,没有说梦话,甚至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在睡梦中下意识地蜷缩。

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江羽裳心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她走上前,轻轻握住了那孩子的手腕,想为他探查一下脉象。

可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纤细的手腕时,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孩子的手腕,比同龄的孩童纤细了不止一圈,皮下的骨节处,甚至隐隐透着一种冰冷、脆弱,如同琉璃般不正常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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