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了转脖子，目光下意识地瞥向墙上的挂钟。

指针即将重合在三点。

几乎是同时，工作室入口处那扇厚重的、隔音良好的玻璃门被从外推开，门轴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吱呀”。

午后明亮的光线随着门开涌进来一小片，勾勒出一个高挑挺拔、却带着明显夜宿未消的疲惫与某种绷紧的警惕感的身影。

是严浩翔。

他换了衣服，不再是昨晚那件皱巴巴的机车外套，而是一件简单的黑色长袖T恤和牛仔裤，头发似乎随意抓过，但眼底的红血丝和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郁依旧清晰。

他站在门口，目光迅速扫过这间充满昂贵布料、半成品衣胚和设计图纸的空间，最后落在黎漾身上。

黎漾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脸上没什么意外，仿佛他准时出现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黎漾“来了。”

她只说了两个字，声音因为长时间专注工作而略带一点沙哑，语气平淡。

严浩翔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他的目光在室内那些华丽的衣料和设计稿上掠过，又很快回到黎漾身上。

黎漾站起身，将画稿小心地收到一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

她看向还在比对布料的姜绵。

黎漾“姜绵，我上去一趟。”

姜绵这才从色卡里抬起头，看到门口的严浩翔，她那双眼睛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了然，冲黎漾点了点头。

姜绵“行，这边我看着。”

黎漾没再多言，朝严浩翔示意了一下，便率先朝工作室内部、那扇通往楼上的不起眼小门走去。

严浩翔沉默地跟上。

穿过短廊，再次来到那扇哑光黑的铁门前，输入密码1123。电梯门无声滑开。

两人走进轿厢，空间狭小，只有他们。

空气里是她身上冷冽的香水味，和他带来的、淡淡的烟草与室外阳光的气息。

电梯平稳上升，轻微的失重感。

严浩翔站在她斜后方一点的位置，目光落在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上，侧脸线条绷着，下颌线清晰。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封闭安静的空间里似乎被放大了，不是因为紧张，更像是一种即将踏入未知领域的、混杂着抗拒与决然的亢奋。

“叮”一声轻响，电梯停稳。

门向两侧滑开。

…

下午两点半。

“鎏金罪”楼下的街道，午后阳光正烈。

马嘉祺站在那扇不起眼的黑色铁门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鼓足某种勇气，才伸手推门而入。

昨晚辗转反侧，那些关于宋亚轩、关于黎漾的种种猜测和不安，反复煎熬着他。

最终，他还是决定来。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他需要正面面对黎漾，也需要确认自己在“鎏金罪”的位置。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想好了见到黎漾时该如何表现得不露痕迹，如何试探她对昨晚丁程鑫的反应，甚至如何应对可能再次出现的丁程鑫的刁难。

他想，今天是他的班，昨晚他和丁程鑫换班时说好了的，今天该他回来。

这是他的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