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让丁程鑫胸口那点堵着的郁气,微妙地散开了一些。
他撇了撇嘴,将雪克壶里混合好的酒液倒入杯中,推给客人,动作重新变得流畅。
算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黎漾没怪他,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他犯不着为了刘耀文那小子,再去试探黎漾的底线。更何况……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更衣室的方向,脑海里闪过刚才在更衣室里,刘耀文穿着那件银灰色上衣、直直看向他的眼神。
没有怯懦,没有祈求,只有一种干净的、近乎莽撞的硬气,像块没打磨过的生铁,硌人,但也……实在。
平心而论,那小子撑住了。
没哭没闹,没求饶也没真的炸毛,就那样扛住了他的刻意刁难和那些审视的目光。
这份心性,在“鎏金罪”这种地方,不算坏事。
甚至,可能比张真源那种小心翼翼、贺峻霖那种犹豫权衡,更适应这里的规则。
他对刘耀文的偏见,似乎因着对方这份意外的“扛得住”,以及黎漾那未曾言明的默许,悄然松动了一丝缝隙。
虽然依旧谈不上好感,但至少,那点“纯粹麻烦精”的标签,可以暂时摘掉一半。
丁程鑫拿起一块软布,低头擦拭着吧台上并不存在的水渍,嘴角几不可察地扯了扯,像是自嘲,又像是某种程度的妥协。
行吧。
既然黎漾觉得可以,那他也懒得再费心思去针对。
只要那小子别碍着他的眼,别真的蠢到去碰不该碰的线,暂时放在这儿,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
刘耀文穿过光影摇曳的主厅,走向通往更衣室的短廊。
周遭的喧嚣和那些黏着的目光被逐渐抛在身后,空气里的香氛浓度似乎也降低了些。
他脸上那点因黎漾回护而升起的、几乎要压不住的柔和痕迹,在独处的步行中慢慢收敛,重新覆上一层属于他自己的、惯常的沉默。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到更衣室那扇哑光黑门的门把时,口袋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他动作顿住,摸出手机。
屏幕的裂纹在廊道相对昏暗的光线下像蛛网般延伸。
亮起的屏幕上,跳动着马嘉祺的名字。
信息很短,但意图明确:
马嘉祺在那边还适应吗?丁哥……没为难你吧?
马嘉祺黎老板那边,气氛怎么样?
看似寻常的关切,甚至带着点“前辈”对后辈的照拂意味。
但刘耀文盯着那几行字,眼神沉静。
他不是傻子,马嘉祺之前让他来顶班,却对流程细节语焉不详,现在又在他刚到不久就发来这样的关心,重点显然落在了最后那句——黎漾那边,气氛怎么样?
刘耀文盯着那几行字,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前两句算是寻常的、甚至有点多余的关心,他适不适应,丁程鑫有没有为难他,马嘉祺难道猜不到?
但最后那句“黎老板那边,气氛怎么样?”却显得有些突兀。
气氛?什么气氛?
黎漾一个人坐着喝酒,能有什么特别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