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看着她,心底那点压下去的开心又悄悄冒了点头。
他抿了抿唇,站起身,动作比之前似乎更利落了些。
刘耀文“我去换。”
他说,这次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轻快的调子,虽然很快又被他收敛起来。
他转身,再次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背脊依旧挺直,但步伐间那股紧绷的僵硬感,似乎融化了一些。
…
吧台后,丁程鑫手里的雪克壶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冰块撞击金属内壁的声响单调而清脆。
他的目光看似落在面前客人空了一半的酒杯上,实则大半注意力都黏在不远处那个卡座。
他看见刘耀文在黎漾面前坐下,看见黎漾的目光在那小子身上。
尤其是那件他“精挑细选”的银灰色上衣和底下那些伤上——停留。
他看见黎漾抬眼朝他这边看来,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了然的分量。
他迎上去,歪头,用眼神抛出无声的挑衅。
黎漾没接,只是平静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刘耀文。
然后,他看见刘耀文和黎漾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
距离远,音乐和人声隔着,他听不清具体内容,只看到刘耀文那小子原本绷得死紧的侧脸线条,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瞬,甚至……嘴角好像往下压了压,像是想笑又硬生生忍住?
接着,刘耀文就站起身,方向明确地再次朝着更衣室走去。
丁程鑫摇晃雪克壶的动作停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
还用猜吗?
肯定是黎漾发话,让他去把身上那件“碍眼”的衣服换掉。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堵在胸口。
黎漾太维护那小子了。
不就是换了件衣服,露了点伤吗?
在“鎏金罪”,这算什么事?
更露骨、更刻意的展示他都见过,黎漾什么时候管过?
怎么到了刘耀文这儿,就要换了?
这种明显的偏袒,像根细小的鱼刺,卡在他喉咙里,不上不下,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只是持续地带来细微而恼人的不适感。
他觉得黎漾对刘耀文的容忍度和关注度,有些超出了一个“捡来的麻烦”该有的范畴。
是因为那小子身上的伤看着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爽。很不爽。
但这份不爽还没酝酿到顶点,另一个念头又慢吞吞地冒了出来。
黎漾……刚才只是看了他一眼,没骂他,没质问他,甚至没给任何一个带有责备意味的眼神。
以他对黎漾的了解,她若真觉得他做得过分,想要敲打他,绝不会是刚才那种平静到近乎默认的态度。
她大可以把他叫过去,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让他下不来台的话;或者,根本不需要言语,只需一个更冷的眼神,就足以让他知道越界了。
可她什么额外的表示都没有。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她心里,他丁程鑫这点无伤大雅,至少在她看来是无伤大雅的“刁难”,并不值得大动干戈?
或者说,她默许了他用这种方式去“打磨”新人,只要不过火?
甚至……她可能觉得,让刘耀文经历这么一遭,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