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上香祈福后,令娴一直不曾出门,只待在闺阁之中看书写字,偶尔抚琴作画,直至选秀之日到来
选秀大殿外,一排秀女皆低眉敛目,紧张等待,令娴身着月白色旗装,身姿挺拔,气质卓然,与旁的秀女或紧张或羞涩的神态不同,神情平静

手拿名册的太监高声传唤:“满军正黄旗,礼部尚书费扬阿之女,乌拉那拉•令娴,年十七”
令娴闻言,盈盈下拜,声音清脆悦耳:
乌拉那拉-令娴“臣女乌拉那拉氏,给皇上,太后请安,愿皇上万福金安,太后福寿安康”
雍正-胤禛“乌拉那拉氏,可是皇后同宗”
乌拉那拉-令娴“回皇上,正是”
雍正-胤禛“你既出身名门,可曾读过些书?”
令娴想起阿玛教过的《资治通鉴》,又想起额娘说“女子才学不在露锋芒,却要懂分寸”,却鬼使神差地想起去年在族中听的故事——孝庄太后扶幼主、定江山,凤冠上的东珠曾在乱局里闪过冷光。
乌拉那拉-令娴“回皇上,臣女读过《女诫》《女训》,也读过《孝庄文皇后轶事》。”
雍正-胤禛“哦?那你倒说说对孝庄太后有何独到的见解”
乌拉那拉-令娴“孝庄太后说‘母仪天下者,当以社稷为念’,臣女虽愚钝,却记着这话——若能侍奉君侧,愿效仿太后,做皇上案头一盏稳当的灯,不晃眼,却能照着些紧要处。”
太后“倒比寻常女儿家多了些见识。只是这宫里啊,光有见识不够,还得懂规矩。”
乌拉那拉-令娴“太后教训的是,臣女自小受家中教导,深知‘规矩是宫里的砖,砌不稳,便立不住’。”
皇上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雍正-胤禛“皇后的族妹,倒有几分她当年的稳当。抬起头来。”
令娴缓缓抬头,眉眼如画,神情沉静,与殿内其他秀女的娇弱之态大不相同。
雍正-胤禛“皇额娘,依朕看乌拉那拉氏举止端庄,言语得体,就留用吧。”
太后“皇帝觉得合宜就好”
太监高声宣布:“乌拉那拉氏,留牌子,赐香囊”
乌拉那拉-令娴“臣女谢皇上,太后恩典”
令娴再次屈膝,额角抵着冰凉的金砖,听见自己心跳声混着殿外风声——她知道“留牌子”三个字落定,便是把乌拉那拉氏瑚图里一脉的担子,稳稳担上了肩头。
抬头时,她看见皇帝袖中露出的明黄龙纹,忽然想起孝庄画像上的凤袍——原来这宫里的路,从来都是从一句话开始,却要用一辈子,去兑现将江山与君恩并立的承诺。
未过几日,宫里的公公便来宣读册封旨意,费扬阿携领全家跪地领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尚书费扬阿之女乌拉那拉令娴,着封为正五品贵人,赐号毓,于九月十日进内,钦此”
毓字,钟灵清秀,怀握瑾瑜
无关人等“谢皇上隆恩”
公公收起圣旨,道:“诸位请起”,又微微侧身介绍起身旁的教导嬷嬷,“这位是宫中教导礼仪的庄嬷嬷”
乌拉那拉-令娴微微福身,“嬷嬷安好”
见令娴如此知礼数,公公不禁夸赞,“好伶俐的小主,大人果真是好教养”
那拉-费扬阿“谢公公夸奖”
费扬阿与宣旨公公客套一番,庄嬷嬷上前规矩行礼,“奴婢庄竹参见毓贵人,小主吉祥”
令娴上前亲自扶起庄嬷嬷
乌拉那拉-令娴“嬷嬷身份贵重,在教导礼仪期间不必行大礼,我怎敢受嬷嬷的礼”
教习嬷嬷-庄竹“小主客气”
一旁的兆佳氏从袖口取出些银票,走到宣旨公公面前,放在公公手里
那拉夫人-兆佳氏“公公辛苦了,这几日天气还有些热着,劳烦公公走这一趟”
公公捏了捏手中的银票,不愧是乌拉那拉氏,出手很是大方,笑吟吟的回道:“夫人好生客气”
又道:“对了,庄嬷嬷入宫许久,打从康熙爷的时候就教导小主们的礼仪,这次也是太后娘娘亲自指定过来教导贵人的,小主可要多听嬷嬷教导,另外,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尽管问就是了”
乌拉那拉-令娴“多谢公公指点”
那拉夫人-兆佳氏“请公公到前厅坐坐,喝口茶”
无关人等“甭了,这还得去下家呢”
那拉-费扬阿“那公公请”
费扬阿夫妇和令骁夫妇送宣旨太监出门,留下庄嬷嬷和令娴以及两个侍女
教习嬷嬷-庄竹“毓小主,此次入选的秀女共八位,是分两批入宫的,按照先满蒙后汉的规矩,小主和富察家小主,方家的淳小主以及蒙古博尔济吉特小主是同一日第一批入宫的”
乌拉那拉-令娴“多谢嬷嬷告知,今日嬷嬷也辛苦了,府上已为嬷嬷备好了房间,嬷嬷暂且歇歇,明日起还要有劳嬷嬷您了”
教习嬷嬷-庄竹“多谢小主”
乌拉那拉-令娴“兰芷,带庄嬷嬷去休息”
贴身侍女-兰芷“是”
教习嬷嬷-庄竹“那奴婢先告退了”

贴身侍女-蕙心“一早格格就在这儿侯着圣旨,格格也累了,奴婢扶您去休息会儿吧”
乌拉那拉-令娴“蕙心,你说,我明明早知会是今日这般结果,可为何在圣旨宣读的那一刻,心底却依旧忍不住微微一颤?”
令娴的声音轻若游丝,仿佛在问蕙心,又似在问自己。那瞬息的震荡,如同风掠过湖面,虽未掀波澜,却在深处激起难以平复的涟漪。
贴身侍女-蕙心“奴婢不知”
沉默良久,蕙心才出声音,令娴明白虽然蕙心嘴上说着不知,心里却也明白一二,毕竟是一同长大的,她的性情向来如此,说不准的事从不言声,令娴倒也喜欢她这种性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