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晨曦

消毒水的气味在晨雾中变得稀薄，林夕攥着沾血的档案袋冲进产科诊室时，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云层。江沉舟的轮椅卡在B超机旁，宋柔的孕肚袒露在耦合剂的反光里，胎儿心跳声与心电监护仪的警报此起彼伏。

"看看这个！"林夕将1998年的试验记录摔在诊疗床上，泛黄的纸张在晨风中翻飞。那张泛着霉味的合影飘落在宋柔孕肚上，三个孩子的面容在凝胶里扭曲变形。胎儿突然剧烈踢动，四维彩超的影像诡异地与旧照片重叠。

江沉舟的呼吸面罩蒙上白雾："你终于发现了。"他扯开病号服，腹部的人工子宫装置在晨光下泛着冷光，"这才是真正的移植手术——用你的子宫复活完美基因。"当他转动轮椅扶手上的旋钮，诊室墙壁轰然翻转，露出成排的胚胎培养舱，每个舱体都贴着林夕不同年龄段的献血记录。

护士长突然持针逼近，针管里的蓝色药剂泛着荧光："该进行最终供体注入了。"她的护士服滑落，露出脊椎处的条形码——那串数字正是林夕的工号。林夕抄起胎心监护探头砸去，飞溅的凝胶里混着血珠，宋柔的尖叫声中，藏在仪器后的脐血采集箱应声而裂。

"你以为她是无辜的？"林夕踩着满地玻璃碴，举起从培养舱扯下的输液管。管壁上印着宋柔的护士编号，终端连接着江沉舟的静脉输液港，"每次你来做产检，都是在给他输送胚胎营养液！"

晨光突然被黑影遮蔽。江母踩着满地病历走进来，鳄鱼皮包甩出成沓的代孕合同："这份是你父亲签的。"她指着1998年的知情同意书，林夕生父的指纹正压在"自愿提供胚胎"的条款上，"你们全家都是江氏制药的培育皿。"

胎心监护仪突然发出长鸣。宋柔的孕肚诡异地蠕动，皮肤下凸起婴儿手掌的形状。当她撕开孕妇裙，蛛网般的妊娠纹里渗出蓝色液体——正是林夕昨夜在血库发现的基因显影剂。胎儿的心跳曲线在屏幕上扭曲成DNA链，与林溪手机里江沉舟的脑电波图谱完全重合。

"直播开始了。"江沉舟按下手机，诊室墙壁变成弹幕横飞的巨幕。观看量瞬间突破十万，打赏榜单首位赫然是玛利亚妇产医院的官方账号。胎儿的三维影像在空中旋转，额角的樱花胎记与林夕后颈的烫伤疤分毫不差。

护工陈姨突然撞开安全门，怀里抱着个啼哭的保温箱。箱体标签上的"07号实验体"正在渗血，婴儿手腕的识别环刻着林夕的献血编号。"这才是你们的孩子！"她老泪纵横，"当年早产儿根本没死，江医生把他做成了......"

警报声吞没了最后的话语。林夕在混乱中扑向操作台，将基因图谱导入全院广播系统。当她的DNA序列出现在每个病房的电视上时，二十年来的护理记录正在自动篡改——所有"江沉舟"的姓名都被替换成"07号实验体"。

"你逃不掉的。"江沉舟的轮椅突然喷出麻醉烟雾，他脖颈处的静脉导管如触手般缠住林夕的脚踝，"从你第一次给我喂药开始，你的细胞就在滋养这个孩子。"当他扯开林夕的护士服，锁骨下的樱花胎记渗出淡蓝荧光——与培养舱的识别码同频闪烁。

朝阳终于冲破雾霭，将诊室的玻璃染成血色。林夕在最后的清明中抓住采血针，狠狠刺入江沉舟的人工子宫。当蓝色药剂与鲜血混合的瞬间，所有培养舱同时爆裂，1998年的试验数据在晨风中燃烧，灰烬里浮现出林夕婴儿时期的脚印——那正是此刻胎儿在宋柔腹中踢动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