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胎心

档案室的挂钟停在1998年6月17日，分针永远指着林夕的出生时刻。她跪在积灰的木地板，手机电筒光扫过铁皮柜上的铭牌，"江氏制药临床试验部"的铜牌边缘泛着绿锈，像极了江沉舟术后感染的伤口。

"哗啦——"

顶层档案袋突然坠落，泛黄的纸张如枯叶纷飞。林夕接住张褪色合影，穿白大褂的少年江沉舟站在孤儿院台阶上，左右两个女孩的面容令她窒息——左边是五岁时的自己，右边赫然是童年宋柔。

照片背面用红笔标注："07号样本组，基因优化工程第三阶段"。

暴雨拍打着气窗，铁皮柜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林夕看着柜体缓缓移开，露出背后暗室的瞬间，消毒水混合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涌出。成排的玻璃罐浸泡在幽绿液体里，胎儿的脐带像水草般漂浮，每个罐体标签都印着"林夕-宋柔基因重组序列"。

"好看吗？"江沉舟的轮椅碾过散落的档案，他苍白的指尖捏着林夕的出生证明，"你父母不是车祸身亡，是自愿参加基因优选计划。"轮椅扶手的投影仪亮起，1998年的监控录像里，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给襁褓中的她注射药剂——那人的眉眼与江沉舟如出一辙。

林夕的护士鞋陷入黏腻的液体，暗室角落的保温箱突然发出啼哭般的警报。她掀开箱盖时，保温毯下露出本孕产妇手册，首页贴着宋柔孕肚照的背面，钢笔字迹刺入眼帘："代孕母体07号，最佳供体林夕"。

"你每献一次血，都在喂养我们的孩子。"江沉舟扯开病号服，腹部狰狞的疤痕在冷光下蠕动，"这不是造瘘口，是为你准备的胚胎移植通道。"当他按下轮椅扶手的按钮，暗室顶棚降下成排试管架，林夕的献血袋与胎儿的脐带血并排悬挂，条形码首尾相连。

护士长的身影突然堵住出口，她撕开护士服露出满身条形码："我们都是被选中的培养皿。"胸前的樱花徽章弹开，微型注射器直刺林夕脖颈，"不过你比较幸运，能孕育完美基因。"

林夕踉跄着撞翻标本罐，胎儿残骸在福尔马林里沉浮。她抓起玻璃碎片划向江沉舟，却被他轻易制住手腕："还记得你实习时照顾的那个早产儿吗？"他扯出颈间的银链，吊坠里嵌着婴儿脚环，"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可惜没通过基因筛查。"

暴雨劈开供电系统，应急灯将人影拉成鬼魅。林夕在闪烁的绿光里看见真相：所谓白血病，不过是基因唤醒的伪装；那些深夜抢救，实为采集她的干细胞；就连两人初遇的雨夜求婚，都是计划好的母体绑定仪式。

"该迎接新生命了。"江沉舟转动轮椅，暗室墙壁轰然开启。宋柔躺在废弃产房的病床上，孕肚连着老式采血机，显示屏上的胎儿心率正与林夕的脉搏重叠。当她挣扎着扯断采血管时，汩汩流出的鲜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那是江氏制药特制的基因显影剂。

晨雾漫进破碎的玻璃窗，林夕在血腥味中听见此起彼伏的啼哭。成排的保温箱从地底升起，每个箱体都贴着不同年份的标签。当她打开1998年的那箱，褪色的婴儿服上别着染血的护士胸牌——正是她入职时丢失的那枚，背面刻着江沉舟少年时的笔迹："我的完美母体"。

警笛声划破黎明时，林夕抱着从血泊里抢回的试验记录冲出火海。最后一页的孕妇体检表上，宋柔的签名与她的笔迹重叠，而胎儿足印旁的指纹，正是江沉舟签病危通知书时留在她手背的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