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的孕妇裙

暴雨在凌晨三点转为细雨，林夕握着江沉舟忘在护士站的钥匙，第一次踏入他们同居的出租屋。玄关处多出的孕妇拖鞋还沾着医院消毒地垫的碎屑，鞋头绣着的樱花图案与宋柔护士服上的胸针如出一辙。

衣柜门吱呀作响，林夕的手电筒光柱扫过江沉舟的衬衫。本该挂着他们情侣睡衣的位置，此刻塞着件淡粉色孕妇裙，尺码标签上的"160/84A"刺痛她的眼——这是她三年前的体检数据，如今却套在宋柔日渐丰腴的腰身上。

"啪嗒——"

藏在毛衣收纳袋里的文件夹掉落在地。产检档案的封面上，宋柔与江沉舟的合照笑得刺眼，胎心监护仪打印条缠绕着林夕当年手写的化疗注意事项。当她翻开内页时，夹着的四维彩超片突然滑落——胎儿蜷缩的姿势，与江沉舟骨髓移植时在无菌舱的姿态惊人相似。

浴室突然传来水声。林夕攥着彩超片冲过去，发现洗衣机正在甩干孕妇内裤，滚动的观察窗里闪过一抹鲜红。她按下暂停键时，滚筒里涌出的血水浸湿了拖鞋，染血的产褥垫上粘着张胚胎移植手术知情书，患者签字栏的"宋柔"二字正覆盖在她两年前的献血记录上。

衣柜深处的保险箱密码锁泛着冷光。林夕颤抖着输入江沉舟的生日——错误。当她尝试宋柔的生日时，锁舌弹开的声响震碎了凌晨的寂静。成沓的试管婴儿协议散落出来，胚胎植入日期精确对应江沉舟第三次化疗的时间，而法律文件上的见证人签名，竟是护士长和陈姨。

窗外的救护车鸣笛突然变得尖锐。林夕在衣柜镜子里看见自己惨白的脸，脖颈处还留着江沉舟前天输液时咬出的瘀痕。当她扯开孕妇裙的腰带，内侧缝着的标签刺入眼帘——"产妇姓名：林夕（代孕方）"，布料纤维里还缠着几根银白色长发，正是江沉舟化疗期间脱落的发丝。

晨光刺破云层时，林夕在玄关地毯下摸到个硬物。玛利亚妇产医院的VIP卡磁条上，还粘着江沉舟指尖特有的消毒水味。当她将卡片对准朝阳，隐藏的激光防伪标识逐渐显形——那是她护士资格证的编号，正被印刻在"胎儿父亲"的信息栏下方。

洗衣机突然发出完成提示音。林夕掀开滚筒盖的瞬间，漂浮的泡沫中升起张被泡发的B超单。胎儿股骨长数据旁，有人用防水笔写着："供体合格，可进行脐血采集"。而单据背面的胎儿影像，眉骨处凹陷的阴影，正与江沉舟藏在衣柜深处的童年照片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