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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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颂楽高中笼罩在薄雾中，江忆站在校门口的石阶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制服口袋里的纸条。秦野提前的还款期限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她昨晚辗转难眠。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面部表情，迈步走进校园。

郑翩容“江同学！”

郑翩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忆转身，看见这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孩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怀里抱着一摞摇摇欲坠的作业本。

江忆“早上好，郑同学。”

江忆微笑着帮她扶住最上面几本快要滑落的笔记本。

江忆“这么多作业？”

郑翩容“是物理课的实验报告。”

郑翩容推了推眼镜，镜片上还沾着晨跑后的细小汗珠。

郑翩容“洛羚姣说今天要收齐，我负责整理。”

江忆注意到她手腕上依然戴着那个写着"必胜"的护腕，边缘的线头又多了一些。两人并肩走在晨光中的校园小道上，郑翩容突然压低声音。

郑翩容“昨天...我看到你在宴会厅做服务生。”

江忆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

江忆“嗯，周末兼职。郑同学也去了秦学长的接风宴？”

郑翩容“洛羚姣硬拉着我去的。”

郑翩容不好意思地低头。

郑翩容“我穿的是去年的旧礼服，跟整个场合格格不入...”

江忆“很漂亮啊。”

江忆温和地说。

江忆“我看到你和洛同学一起跳舞了。”

郑翩容的脸突然涨红。

郑翩容“那、那是景衍学长突然把我推出去的！我根本不会跳什么华尔兹...”

江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动作让郑翩容放松下来，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昨晚的见闻——洛珩和池舒薏跳了三支舞，文夏诗的翡翠发簪是祖传的宝贝，陆茜阳一直坐在角落没怎么动...

郑翩容“对了。”

郑翩容突然想起什么。

郑翩容“郁林学长和陆学姐是不是吵架了？整个晚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

江忆的目光闪了闪。

江忆“是吗？我没注意。”

两人走到教学楼拐角处，郑翩容突然停下脚步。

郑翩容“江同学，其实...”

她咬了咬下唇。

郑翩容“我知道学校里有些传言...但我觉得你人很好。上周的数学作业，多亏你借我笔记。”

江忆怔了怔。晨光透过樱花树的缝隙落在郑翩容脸上，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庞上写满真诚。有那么一瞬间，江忆几乎要脱口说出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江忆“快上课了，我们走吧。”

第一节课间，江忆在走廊尽头的饮水机前接水。透过窗户，她看见洛珩独自走在樱花道上，手里拿着几份文件。他今天没穿校服外套，白衬衫在阳光下几乎透明，隐约能看到肩胛骨的轮廓。

陆茜阳“看够了吗？”

陆茜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江忆手一抖，水杯里的水洒出来几滴。陆茜阳今天涂了裸色唇膏，长发松松地扎成马尾，发梢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江忆“陆同学。”

江忆礼貌地点头，侧身让出饮水机的位置。

陆茜阳没有动。她靠在窗边，阳光在她精致的锁骨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陆茜阳“昨晚的服务生工作还顺利吗？”

江忆握紧了水杯。

江忆“谢谢关心，很顺利。”

陆茜阳“秦野哥的宴会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陆茜阳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

陆茜阳“特别是...服务生。”

江忆的指甲陷入掌心，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江忆“临时缺人手，中介公司推荐了我。”

陆茜阳突然凑近，近到江忆能看清她睫毛上细小的纤维。

陆茜阳“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两种人。”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说一个秘密。

陆茜阳“一种是装模作样的骗子，另一种是...”

文夏诗“茜阳！”

文夏诗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文夏诗“学生会找你！”

陆茜阳直起身，最后瞥了江忆一眼。

陆茜阳“好自为之。”

江忆站在原地，看着陆茜阳和文夏诗并肩离去的背影。文夏诗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被陆茜阳拉走了。

午休时分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翻页声。江忆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参考书，但她的注意力全在手机屏幕上——那是她昨晚偷拍的几张照片，洛珩和池舒薏跳舞时的亲密姿态，陆茜阳独自坐在角落的侧影，郁林靠在吧台边玩打火机的样子...

郁林“原来你在这里。”

郁林的声音吓得江忆差点摔了手机。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拿着两本外文书。今天他戴了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探究的神色。

江忆“郁同学。”

江忆迅速锁上手机屏幕。

江忆“有什么事吗？”

郁林在她对面坐下，随手把书放在桌上。

郁林“物理老师让我通知你，下周的竞赛选拔别忘了。”

他的目光扫过江忆面前的书。

郁林“《欧洲建筑史》？不是物理参考书啊。”

江忆不动声色地合上书本。

江忆“个人兴趣。”

郁林笑了笑，没再追问。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

郁林“听说你昨晚在宴会做服务生？”

江忆的背脊微微绷紧。

江忆“临时兼职。”

郁林“挺辛苦的吧。”

郁林“秦野哥的宴会向来要求很高。”

江忆谨慎地观察着郁林的表情，试图找出他话中的潜台词。但郁林只是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目光透过镜片望向窗外，似乎真的只是随口闲聊。

江忆“还好，报酬不错。”

郁林突然转回视线，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他的眼神。

郁林“陆茜阳最近心情不好。”

他漫不经心地说。

郁林“别往心里去。”

江忆怔了怔，不确定这是警告还是提醒。还没等她回答，郁林已经站起身。

郁林“对了，明天下午学生会有个会议，洛珩主持。”

他转身离开前留下一句。

郁林“缺个记录员，有兴趣吗？”

江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郁林的态度太过暧昧，既不像陆茜阳那样直接敌对，也不像郑翩容那样毫无防备。他到底知道多少？又为什么要告诉她学生会的消息？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又想起秦野提前的还款期限。时间不多了，而明天的学生会会议可能是接近洛珩的最佳机会。

放学后的音乐教室里，江忆独自弹奏着德彪西的《月光》。这是她为数不多能真正放松的时刻，指尖在黑白琴键上流淌，暂时忘却那些债务、算计和危险游戏。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江忆长舒一口气，合上琴盖。转身时，她惊讶地发现洛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乐谱。

洛珩“弹得真好。”

洛珩走进来，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洛珩“没想到你钢琴也这么厉害。”

江忆迅速调整好表情。

江忆“洛学长怎么在这里？”

洛珩“音乐社下周有演出，我来拿谱子。”

洛珩把乐谱放在钢琴上。

洛珩“正好路过听到琴声...是德彪西吧？舒薏也很喜欢这首。”

江忆注意到他说起池舒薏时，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她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给洛珩让出空间。

江忆“池学姐的钢琴一定弹得很好。”

洛珩“她啊。”

洛珩笑着摇头。

洛珩“其实完全不会乐器。但耳朵特别灵，能听出我小提琴的每一个走音。”

江忆配合地笑了笑，目光扫过洛珩放在钢琴上的手腕——那里戴着一根褪色的红色手绳，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洛珩“对了。”

洛珩突然想起什么。

洛珩“明天下午学生会有个会议，缺个记录员。郁林说你可能愿意帮忙？”

江忆心跳微微加速。

江忆“我很乐意。”

洛珩“太好了。”

洛珩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洛珩“三点钟，学生会办公室。结束后我请你喝奶茶，算是感谢。”

他转身离开时，江忆注意到他后颈处有一道细小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物品划伤过。音乐教室的门轻轻关上，阳光中漂浮的尘埃重新归于平静。

江忆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琴盖。明天的会议是个机会，但也是危险的一步。陆茜阳的警告言犹在耳，郁林暧昧的态度令人不安，而秦野的期限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她拿出手机，看着昨晚偷拍的宴会照片。在众多照片中，有一张是秦野与某位商界大佬交谈的瞬间，两人表情严肃，似乎在讨论什么重要事情。

江忆放大照片，注意到秦野手中文件夹上隐约可见的"洛氏"二字。她咬了咬下唇，将这张照片单独加密保存。

窗外，夕阳将整个校园染成金色。明天这个时候，她或许就能离目标更近一步——或者坠入更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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