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困境

维多利亚港的浪涛将星光揉碎成百万枚银币，程安晴倚着「珍珠号」游轮栏杆，深紫色鱼尾裙被海风掀起危险弧度。耳垂上的蓝宝石耳钉微微发烫——这是反监听设备过载的征兆。她垂眸看向三层甲板下的赌厅，周砚辞的深灰色西装正在水晶吊灯下忽明忽暗。

"程小姐的筹码总是押17号。"

低沉的嗓音裹着雪松香从耳后袭来，周砚辞的指尖划过她裸露的后背，在腰窝处的旧枪伤打转。那里有圈淡粉色缝合痕迹，像朵被子弹雕刻的玫瑰。

轮盘发出机械卡顿声，象牙球在17号红格震颤不休。程安晴注意到荷官后颈渗出的冷汗，他藏在扑克牌下的拇指正按着警报器。当周砚辞替她收拢筹码时，白金袖扣折射出赌桌底部的金属反光——正是她三天前安装在周氏货轮的GPS追踪器。

"周先生不玩一把？"她将威士忌杯推到他唇边，指甲在杯沿轻叩三下。氰化物的苦杏仁气息被海盐中和，这是军情六处淘汰的暗杀手法。周砚辞就着她的手饮尽，喉结滚动时露出颈侧注射痕迹："我赌程小姐会在午夜钟声前主动吻我。"

暴雨突至时，程安晴的高跟鞋正卡在船长室门缝。加密电脑跳出父亲程世勋的电子签名，赫然出现在二十年前的走私清单上。光标突然诡异地自动跳转，文档末尾浮现周砚辞的实时批注：【1998年7月15日，你父亲在青衣码头接过二十公斤金条时，右手中指戴着的翡翠戒指，此刻正在你胸衣夹层发烫】

更衣室的镜子被.45口径子弹击穿蛛网裂痕。程安晴在挂满高定西装的檀木衣柜里，发现件染血的阿玛尼衬衫。紫外线灯扫过第三颗纽扣时，暗纹浮出父亲警号：PC66397。弹孔撕裂的位置，与她珍藏的父亲遗照完全重合。

"程小姐对我的衣柜很感兴趣？"

周砚辞的声音混着海风湿咸。他斜倚门框解领带，露出心口未愈的咬痕："不如直接问我，2003年暴雨夜，这件衬衫为什么会裹着你父亲的尸体出现在我床上。"

游轮突然剧烈倾斜，香槟塔倾倒的脆响中，程安晴的高跟鞋卡进甲板缝隙。周砚辞割断她裙摆时，腰间的旧疤痕暴露在探照灯下——那是程父警用左轮造成的独特锯齿状伤口。她突然想起法医报告里的备注：凶手开枪时，枪管曾以23度角抵住自己肋骨。

"三号货舱！现在！"

周砚辞将她推进救生艇，自己却迎着枪声折返。程安晴在颠簸中摸到他塞进胸衣的U盘，防水壳上刻着父亲字迹：【1999.1.15，安安周岁礼物】。芯片读取的瞬间，二十年前的电话录音刺破雨幕：【阿辞，替爸爸保护好这个秘密，永远别让安安接触周家...】

逃生艇撞上暗礁时，程安晴看见周砚辞在顶层甲板举枪自指太阳穴。她嘶喊着要返航，却听见警方频道传来冰冷指令：【目标人物携带T11神经毒剂，授权现场击毙，代码夜枭-17】。这个编号她再熟悉不过——父亲殉职那天的出警编号。

咸涩海水灌入鼻腔的瞬间，记忆如老式胶片开始剥落。暗室照片墙的蹊跷终于显现：所有偷拍照里的自己，瞳孔都映着同一个举相机的人影。那个模糊轮廓的肩膀处，有颗与父亲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当蛙人将她拖上水警快艇时，程安晴攥着的纸星星在海水中舒展。泛黄纸条上的字迹正在溶解：【手术很成功，现在你是程世勋的女儿了。记住，周砚辞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