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过得不愉快？”沈之衡喝着杯子里的咖啡，看着刚拿的报纸，抬眼看了看威廉。
一般来说，他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沈宅。
“来不及回去了，借你的客房用。”说罢威廉就顺手拿了桌上的烤过的吐司，狠狠咬了一口，往客房走去。
“你们吵架了？”米岚从厨房拿出一碟新烤过的吐司，看着威廉的背影，不由开始猜测起来。
“可能踩到猫尾巴了。”沈之衡继续喝咖啡、看报纸。
“莫名其妙！”威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毛病，这是自他母亲哭死自己之后，他再次对自己的身体产生忧虑。他虽然偶尔爱凑个热闹，但都是无聊岁月的调剂品，当不得真。
而今天，五小姐要回电影票时，他有些生气，气得自己都莫名其妙，不由开始怀疑是不是被日本人打成筛子的时候落了点东西在身体里，开始精神失常，意识打架了。
想得烦闷，索性打开花洒，被喷洒出的冷水激得跳脚，倒是终于从这些事里脱了出来。
威廉的烦心事来的快，去的也快，被医院的事物折腾了一天，哪有时间想和五小姐那些有的没的事，只是回到公寓，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感觉突然失落。
打开冰箱，煤炉的火似乎也燃起了心里的无名火。关门，开车，一脚油门轰到了沈宅，把在书房看文件的沈之衡拉去击剑场。
“你在发什么疯？”沈之衡在威廉的持续进攻下逐渐有些不敌。
趁着威廉被他问住，将他手中的剑挑了出去。
威廉好像终于清醒了过来，摘下面罩，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
“我可能要死了。”威廉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我娘死之前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地生气，打我，然后抱着我哭，后来她想抱我，我就躲着她，她就一个人哭，最后哭死了。”
“所以，你为什么生气？”沈之衡挨着他席地而坐。
“那天在米高梅的小姑娘，就是郦家五小姐，她要回了那张票。”
沈之衡听得一头雾水，不由发问，“可那票…”
“我知道，我是受过教育的，我还给她了，可是我突然很生气，没由来的生气。”威廉向后捋了捋头发。
“你对金小姐……没有这样过吗？”沈之衡开始陷入真正的迷惑。
“沈之衡，我很清楚，我喜欢过婧雪，只是基于一位绅士对于淑女的追求，从未有这样失控的事情发生，这很可怕。”威廉是冷静的，他一向以一种游戏人间的心态存活，在他的思维里，被情绪裹挟是毁灭性的事情，沈之衡在北平的遭遇历历在目，他自认未必有哥哥那么坚强，一轮一轮的折磨下，大概会走上他母亲的老路。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找来上海？”沈之衡看了威廉一眼，“别说是为了找个长期饭票，以你的能力，再找一个更有钱的、更听话的金主应该不难。”
威廉怔愣住了，他猛然发现，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有了对于情感的渴望，所以，他才会找到上海，他所担心的事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
“其实我很矛盾，威廉。”沈之衡在阳台抽烟，冬天的风很冷，刮在脸上像刀子，显得他的脸更为静穆，“我希望你回家，这样我可以将你视为我的亲人；我又不希望你回来，因为亲人要一起面对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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