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溪漫过脚踝的刹那,那些翡翠耳珰突然发出婴啼般的嗡鸣。我踉跄着后退,铜镜碎片在胸膛里随着心跳震颤,每一次搏动都挤出更多温热的血。蛊王残躯在血水中扭曲,黑鳞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鎏金令牌的一角——东宫詹事府的铭文在血光中刺得眼睛生疼。
"别看倒影!"小满的九节鞭缠住我腰际猛拽,钢刺刮破锦袍。血溪突然掀起三尺高的浪,水面浮出母被铁钩贯穿肋骨的画面。她苍白的手指抠着刑架,翡翠镯子碎成两半,每块碎片都映出我惊骇的脸。
锁骨处的锁链突然暴长,铁环扣进骨缝的"咔咔"声清晰可闻。北斗第七星的金纹灼穿皮肉时,蛊王用母妃的嗓音轻笑:"琰儿数数看,每颗星位都是娘亲的一根断骨。"它被烧融的右手突然抓住我手腕,四瓣嘴裂到耳根,"你猜第七根在哪里?"
剧痛炸开的瞬间,血溪突然静止。所有沉的耳珰组成九宫格,最中央那只坠着米粒大的红痣——和母妃左耳垂上的胎记一模一样。我发狠拽紧锁骨锁链,铁环刮着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鲜血喷溅在静止的水面,竟凝成"焚天"两个篆字。
青铜鼎下的哭泣女人脸突然张开嘴。三颗火星顺着血溪漂来,所过之处黑水沸腾汽化。蛊王尖叫着松开手,它的皮肤像蜡油般融化,露出藏在胸腔里的半截玉簪——正是母妃下葬时我亲手插在她鬓边的那支。
"接住!"小满割破手腕将血甩向半空,血珠竟悬停成符咒。她的右手从指尖开始泛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蛊王趁机扑向最近的铜镜碎片,却被沾上衣摆。幽蓝火焰顺着它扭曲的四肢蔓延,烧焦的皮肉下露出更多鎏金令牌的碎片。
我伸手抓向漂浮的火星。指尖触及光焰的刹那,锁骨七处星位同时爆出金芒。母妃的残影从血溪中浮起,腐烂的嘴唇贴上我耳垂:"以宸血承天..."她的手指虚点向我心口,铜镜碎片突然全部转向,映出十二个不同年龄的我——从垂髫稚子到弱冠少年,每个镜像的眼底都跳动着相同的火苗。
蛊王突然剧烈抽搐它顶着父皇面容的头颅"啵"地爆开,脑浆里混着枚完整的东宫令牌。小满的石化已经蔓延到手肘,她咬着发带用左手抽鞭,钢刺精准挑飞令牌。"当啷"一声,鎏金令牌落在血溪边缘,上面"冬至大祭"四个阴刻字正在渗血。
血溪突然倒灌进地缝。青铜鼎上的女人脸发出龙吟般的哀嚎,鼎腹狼烟图腾寸寸龟裂。我跪在血泊里咳嗽,每声都带出火星,青砖地被灼出焦黑的痕迹。小满瘫在梁柱旁,石化的右臂出现细密裂纹,巫族血符在她眉心闪烁。
"三殿下看鼎底!"她声音嘶哑得不像活人。最后一线血溪渗入地下时,露出被冲刷得发亮的青砖——上面用金漆画着完整的皇陵布局图,标注"子时三刻"的位置正是母妃的衣冠冢。铜镜突然从我胸膛里退出,带着血珠飞向屋顶,在梁木间拼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蛊王残存的左手还在抽搐。它摸索着抓住我掉落的玉冠,指节诡异地屈伸,竟用指甲在鎏金表面刻出"焚天咒"三个字。小满突然暴起,九节鞭钢刺扎穿那只手掌,却见刻字的指甲"嗖"地缩回皮肉里。蛊王躯干像空口袋般塌陷,只剩张人皮漂浮在血水上。
梁上的铜镜阵列突然投射光斑,在地面照出二十八宿星图。光斑移动时,青铜鼎的裂缝里伸出无数透明触须,每根触须顶端都卷着片翡翠耳珰。最近的触须擦过我脸颊,冰冷粘液滴在锁骨刻印上,金纹顿时黯淡如将熄的炭火。
"别碰那些东西!"小满用石化的右臂砸碎窗棂,月光斜斜照进来。光柱里的尘埃组成宸妃族徽,正好笼罩住我的影子。蛊王的人皮突然直立,空荡荡的袖管里钻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链条碰撞声与父皇上朝时的玉珏声响一模一样。
第一根锁链缠上脚踝时,我反而迎着它冲上去。火星从嘴角溅到锁链上,烧出"以骨为契"的铭文。更多锁链从四面八方袭来,却在触及心口时突然软化,像被驯服的蛇般垂落。铜镜阵列的光斑此刻聚焦在玉簪上,簪头凤纹的眼睛突然转动,直勾勾盯着我流血的锁骨。
小满的石化蔓延到了肩膀。她歪倒在窗边,左手还死死攥着半块翡翠耳珰。月光偏移时,耳珰上的红痣突然滴落,在青砖上灼出个小洞。洞底传来母妃清晰的叹息:"...琰儿,该醒了。"
蛊王的人皮突然胀成球体。它鼓胀的腹部浮现出父皇的脸,嘴唇开合间吐出带血的玉珏。我接住飞来的玉珏,上面刻着的小字让手指发抖——"景琰吾儿,冬至子时,太庙地宫"。玉珏背面的新鲜血渍组成箭头,正指向小满攥着的耳珰。
铜镜阵列突然全部炸裂。碎片如暴雨倾泻,却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化作火蝶。千百只燃烧的蝴蝶扑向人皮蛊王,将它烧成飘摇的火炬。火光中浮现出八个黑袍术士的虚影,最年轻的那个摘下翡翠耳珰掷向我。耳珰穿过火焰时,带起的风压吹熄了我锁骨处最后一颗星位的金芒。
小满突然用石化的右手拍地。青砖缝隙里渗出黑水,转眼漫过脚背。水中有东西在游动,时不时顶起小块凸起。蛊王燃烧的残骸里传出父皇的笑声,玉珏在我掌心突然变得滚烫,边缘浮现出与血书上相同的密文。
黑水漫到膝盖时,铜镜碎片化成的火蝶突然集体转向。它们组成火流冲向窗外,照亮了檐角垂挂的青铜铃铛。铃铛无风自动,发出的却是母妃哼唱的摇篮曲。小满的左手突然抓住我衣摆,她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