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霜，快看这个特效！"林晨曦突然从沙发另一头探过身子，睡衣上的卡通兔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投影仪的蓝光在她发梢跳跃，像是撒了一层会发光的星尘。
楠霜蜷在沙发角落，膝盖抵着胸口，毛衣袖口蹭着脸颊。她看着屏幕里正在坠落的魔法飞艇，金属外壳在爆炸中迸发的火花像是被定格的烟花，"嗯"了一声，却没能从这个姿势里挣脱出来。
"这集太震撼了！"林晨曦转头看着她，眼睛亮得像是要滴出光来，"你看那个女巫，明明被囚禁了二十年，但最后还是用魔法救了大家。楠霜，你猜怎么着？编剧说这个角色的灵感来自一个真实的登山向导，她在雪崩中救了九个人呢！"
楠霜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毛衣上的抽线处。那些细小的毛球在她指间缠绕，像极了此刻她混乱的思绪。屏幕里的女巫正用最后的魔力搭建逃生通道，背景音乐突然变得恢弘壮丽，她却感觉胸口发闷，呼吸变得像在水下般困难。
"我...我有点冷。"她下意识往沙发深处缩了缩，毛毯边缘滑落在地。
"啊！"林晨曦立刻跳起来，抓起抱枕和新买的星空投影灯，"我早该想到的！"她手忙脚乱地打开投影灯，淡蓝色的光晕立刻在天花板上铺开。无数星点随着灯光晃动，像是把整个银河都搬到了客厅里。
楠霜望着那些游动的光斑，喉咙突然哽住了。她想说些什么，却只能看着投影灯里旋转的星云。林晨曦已经钻回沙发，把毛毯重新裹在她身上，自己也蜷成虾米把两人裹进温暖的茧里。
"你看，"林晨曦指着天花板上流动的星河，"这些星星都是我特意挑选的，荧光颜料的配方是我研究了好久才找到的..."她的声音突然顿住，转头看向楠霜时，眼神变得柔软，"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楠霜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摇头，却在看到屏幕里女巫牺牲自己时，突然抓住了林晨曦的手腕。林晨曦手里的爆米花洒了一地，却任由她攥紧，直到剧情转场的提示音响起。
"其实..."楠霜的声音像在冰层下挣扎的鱼，"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被困在玻璃罐里的萤火虫。明明很努力地发光，但那些光永远够不到外面的世界。"
林晨曦轻轻握住她的手，把爆米花桶顶在两人之间。天花板上的星河不知何时变成了旋转的银河，星尘顺着投影灯的光路洒落在她们身上。"所以我们要自己制造银河呀，"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刚下载的星空壁纸，"你看这个，我在每个星云里都加了你画的蝴蝶呢。"
楠霜怔怔地望着那些在星云间翩跹的蓝色蝴蝶。三个月前她才开始学水彩，那些被抑郁症吞噬的日子，她连调色都变得困难。而现在，她画的蝴蝶正在浩瀚的宇宙里飞舞。
"上次你说想看《星尘冒险》最后一季，"林晨曦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楠霜的，"所以我偷偷预定了蓝光碟。你看这个特典花絮，制作组说他们为了还原火星的重力环境，把整个摄影棚都倾斜了十五度呢！"
楠霜忍不住笑起来，笑声却在看到屏幕里主角团穿越风暴时戛然而止。她看着那个在气流中摇摇欲坠的年轻宇航员，突然捂住眼睛："他会不会...会不会..."
"嘘——"林晨曦把毛毯拉高盖住两人，"你看他背后。"她指着画面里若隐若现的光束，"那个是女主角用最后的燃料点燃的信号弹，编剧说这是致敬1977年旅行者号的黄金唱片。"
楠霜的指尖缓缓松开。天花板上的星河正好转到她们头顶，银河的光带像条发光的丝带，把两人的影子缠绕在一起。她忽然注意到林晨曦的睡衣兔子耳朵上，系着一根银色的细链，链子末端挂着枚小小的月亮吊坠。
"这是..."她刚要开口，林晨曦已经笑着摇头："这是秘密。不过..."她从抱枕堆里抽出个纸袋，"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纸袋里躺着个星空投影灯的收纳盒，盒面用荧光笔写着"致银河系最亮的星星"。楠霜的手指抚过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突然想起上周林晨曦说要请假去城南的文具店，当时她以为只是普通购物。
"你是不是..."她抬头，却看见林晨曦正专注地调试投影灯的色温，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要看这个？"
林晨曦的耳朵尖突然红了，她假装调整投影灯的角度："哪有！只是...刚好那天看到这个灯，就想着可能你喜欢。"但她还是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个玻璃罐，"这是上周在海边捡的贝壳，我打算把它们做成星砂。"
楠霜看着罐子里那些珍珠母贝碎片，突然想起上周暴雨天，林晨曦坚持要陪她去便利店买止痛贴。当时她发烧39度，整个人像是被塞进冰窖，而林晨曦就这样撑着伞站在雨里，直到她店员下班才打到车。
"你知道吗？"林晨曦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每天早上都会用手机拍一张天空。有时候是灰蒙蒙的，有时候是火烧云，但我总觉得，总有一天会拍到和你眼里的星空一样的颜色。"
楠霜的瞳孔微微放大。投影灯的光晕恰好笼罩住两人，星云在她们脸上流转，像是要把这个瞬间永远封存在记忆里。她忽然伸手，把林晨曦的兔子耳朵按在自己掌心，"你这个傻瓜..."
"我才是傻瓜呢，"林晨曦把额头抵在她肩上，"明明你才是会发光的星星，却总是把自己藏在乌云后面。"她突然坐直身子，从沙发底下抽出一个纸箱，"所以我要收集所有会发光的东西，等我们毕业的时候，要把它们做成一个会发光的相框。"
楠霜看着纸箱里闪烁的星星贴纸、荧光笔写的便签、还有用银箔贴成的星座图，最后一张便签上是她三个月前画的、现在已经成为手机壁纸的蝴蝶。那些曾经被她揉皱的画稿，此刻都躺在林晨曦准备的玻璃相框里，用星砂封存成永恒的银河。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投影灯的光晕与暮色交融，在墙上投下巨大的剪影。两个少女依偎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极了她们在星空投影里看到的双星系统。楠霜忽然觉得，那些困扰她的黑暗，似乎正在被这双星光温柔地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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