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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的尘埃与不曾听见的回响

糯米短文铺

——

多年后的左航,已然是都市精英的模样。

剪裁合体的西装取代了宽松的校服,手腕上低调名贵的表盘取代了当年的运动手表。

他在一家顶尖科技公司担任项目经理,生活被会议、航班、业绩和目标填充得满满当当,高效而光鲜。

他很少回忆高中时代。

那段岁月对他而言,像是蒙着一层柔光滤镜的旧照片,有篮球场的汗水,有兄弟间的玩笑,有做不完的试卷。

也有一些模糊的、被女生追逐的片段——这些都构成了青春里理所当然的背景板,并无特别。

那个被他丢弃的旧箱子,以及里面那封未曾展读的“见字如晤”,就像他生活中清理掉的无数废旧文件一样。

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曾有过那样一件校服外套,更不记得某个雨天的模糊善意。

偶尔,在某个应酬完的深夜,独自开车穿过流光溢彩的城市隧道时,电台里或许会响起一首略带伤感的旧歌。

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一种极其微妙的、空落落的感觉会毫无征兆地攫住他。

仿佛心里某个从未被察觉的角落,轻轻塌陷了一小块,漏进来一丝带着凉意的风。

但那感觉太飘忽,太微弱,远不如下一个项目的KPI来得真实和紧迫。

他通常会摇摇头,归咎于疲惫,然后调大电台音量,或者拨通工作电话,用熟悉的事务将那点莫名的空虚感迅速填满。

他的人生,是一列沿着既定轨道高速行驶的列车,目标明确,前景开阔。

那些被遗落在轨道旁的、微不足道的尘埃,不值得他投去一瞥。

他永远不会知道,曾有一个叫姜予柠的女孩,她的青春里没有柔光滤镜,只有灰败的墙壁、刺鼻的酒气、母亲隐忍的眼泪和永远扫不尽的玻璃碎片。

他是她贫瘠土壤里,唯一妄想过的,名为“光”的种子。

他永远不会知道,那封他揉皱丢弃的信,是她躲在被窝里,就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写了又撕,撕了又写。

耗费了积攒多年的勇气,才最终落笔的、她整个少女时代最郑重的仪式。

他永远不会知道,“见字如晤”四个字背后,是她多少次在走廊里的偷偷凝望。

是她在篮球场边假装路过时飞快的一瞥,是她将他随口一句“加油”当做箴言反复咀嚼的卑微欢喜。

他永远不会知道,在那个摧毁一切的盛夏,她先失去了母亲,继而奔向他所在的方向,看到的却是信仰的彻底崩塌。

那棵梧桐树下的亲吻,对于安拾忆或许是梦想成真的序曲,对于他或许是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但对于姜予柠,却是压垮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丢弃的,不仅仅是一封信和一件外套。

他丢弃的,是一个灵魂曾经热烈存在过的证据。

他丢弃的,是一段本该被温柔对待的、沉重的五年。

他丢弃的,是一场无声的、却耗尽了一个人所有力气的爱恋。

——

而此时的安拾忆,或许在另一座城市,有着不错的工作,偶尔和闺蜜下午茶,也会回忆起高中时代。她会想起那个总是很安静、似乎有些忧郁的姜予柠。

会想起她们曾一起分享过的零食和秘密。

她或许会隐约记得,高考结束那天,姜予柠状态很不好,然后……好像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她可能会猜测,姜予柠大概是家庭缘故,去了别的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所以刻意切断了与过去的联系。

她或许会有一丝淡淡的遗憾,但很快便会释然——人生嘛,就是这样,很多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曾经的一个举动,她与左航的那个吻,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成为了摧毁一个摇摇欲坠灵魂的最后推力。

岁月静好,各自安好。

只是这“安好”之下,埋葬着一段无人知晓的过往,和一个被彻底遗忘的名字。

左航的列车依旧在轨道上飞驰,窗外是不断向后掠过的风景。

他或许会成功,会获得更多的赞誉和财富,会遇见更多精彩的人和事。

但他生命中的某一页,永远缺失了。

那一页上,本该有一个清秀工整的字迹写下的:

“见字如晤。”

以及一个女孩,用尽一生力气,却未能说出口的:

“再见。”

风起时,城市角落的某个垃圾处理中心,巨大的机器轰鸣着,将无数的废弃物压缩、分解。

其中一个黑色的袋子里,一件泛旧的蓝白校服和一团淡蓝色的纸团,紧紧依偎在一起,最终与无数的生活垃圾融为一体,归于尘埃。

如同姜予柠那场无声的暗恋,和那个被所有人遗忘的夏天。

——完——

安拾忆吼吼吼,完结啦

安拾忆想要单子

安拾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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