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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深，梧桐叶铺满了圣熙高中的林荫道，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脆响。
那封石沉大海的信，在姜予柠心中激起的波澜终于渐渐平息，沉淀为心底一块无法触碰的暗礁。
她开始更加拼命地学习，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题海之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却家庭的不堪和那份无疾而终的悸动。
与安拾忆的友情，成了她灰暗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亮色。
安拾忆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快乐小鸟，总是能叽叽喳喳地带来各种新鲜趣闻，用她过剩的热情驱散姜予柠周身的阴霾。
安拾忆“柠柠！快看！”
安拾忆“我男神最新绝版周边！”
午休时分，安拾忆神秘兮兮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印着左航卡通形象的钥匙扣，献宝似的在姜予柠眼前晃。
安拾忆“我排了整整一个小时的队才抢到的！厉害吧？”
姜予柠的目光落在那个笑得阳光灿烂的卡通形象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随即泛起细密的酸涩。
她努力维持着表情的自然，甚至还挤出了一点好奇。
姜予柠“嗯，很可爱。”
安拾忆“对吧对吧！”
安拾忆满足地把钥匙扣贴在心口，眼睛亮晶晶的。
安拾忆“我感觉我离他又近了一点点！”
安拾忆“虽然他现在还不认识我，但没关系，等我考上和他一样的大学，制造无数次偶遇，他一定会注意到我的！”
姜予柠沉默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练习本的边缘。
安拾忆的喜欢是如此坦荡、热烈，带着不惧失败的勇气。
而她的喜欢，却只能像阴沟里的苔藓，见不得光。
姜予柠“拾忆。”
她轻声问，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试探。
姜予柠“你……没想过给他写封信什么的吗？”
安拾忆“写信？”
安拾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夸张地摆摆手。
安拾忆“拜托，那都什么年代的古早方式了？”
安拾忆“太老土了！而且风险多大啊，万一被拒绝，或者被公开，那多社死啊！”
安拾忆“我才不要。”
姜予柠“老土……社死……”
姜予柠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像是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从头顶凉到脚心。
原来在她看来郑重无比的“见字如晤”，在别人眼中，只是过时且可笑的举动。
安拾忆“对啊！”
安拾忆完全没注意到好友瞬间苍白的脸色，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安拾忆“我喜欢的是追逐他的这个过程！”
安拾忆“就像打游戏通关一样，充满挑战和乐趣！”
安拾忆“直接写信告白，那多没意思，一下子就大结局了。”
姜予柠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原来，她们的喜欢，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
这时，安拾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凑近姜予柠，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安拾忆“不过柠柠，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姜予柠抬起头。
安拾忆“我好像……真的有机会接近他。”
安拾忆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神闪烁着兴奋和羞涩的光芒。
安拾忆“我表哥和左航的一个好兄弟是室友！”
安拾忆“四舍五入，我也算有内部渠道了！”
姜予柠的心猛地一跳。
姜予柠“真的吗？”
安拾忆“当然！”
安拾忆得意地眨眨眼。
安拾忆“我准备让我表哥帮忙，找个合适的时机，先混个脸熟。”
安拾忆“比如……让他们一起来看我们班的篮球赛？”
安拾忆“或者，假装偶遇一起组队打个游戏？”
安拾忆“剧本我都想了好几个了！”
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作战计划”，神采飞扬。
姜予柠安静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她为拾忆感到高兴，毕竟她是那么喜欢左航。
但与此同时，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恐慌感悄然滋生。
当拾忆真的通过“内部渠道”接近左航时，她这个躲在阴影里的暗恋者，又该如何自处？
安拾忆“柠柠。”
安拾忆突然握住她的手，眼神恳切。
安拾忆“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安拾忆“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定要帮我保密，还要给我出谋划策啊！”
“最好的朋友”这几个字，像带着温度的水流，瞬间熨帖了姜予柠心中那点不安的褶皱。
她看着安拾忆充满信任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姜予柠“嗯，我一定帮你保密。”
她将自己的苦涩和失落深深埋藏，决定以朋友的身份，默默支持安拾忆的追逐。
这或许，也是她那份无法宣之于口的暗恋，另一种形式的延续吧。
姜予柠不知道是为了让安拾忆信任自己，还是那声“最好的朋友”的缘故，口不择言的竟然把自己给左航写信的事情说了出来。
安拾忆那我们就有共同的秘密了哦！
安拾忆笑了笑，拉住姜予柠的手。
然而，姜予柠并不知道，有些“共享”的秘密，从说出口的那一刻起，就悄然变了质。
——
几天后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
姜予柠因为生理期不适，向老师请了假，独自一人坐在操场看台的角落休息。
秋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她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是左航和他的那个好兄弟——赵烨。
他们似乎刚打完球，正一边喝着水，一边朝看台这边走来。
姜予柠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想把自己藏进阴影里。
他们在她下方几排的位置随意坐下，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万能角色1“航哥，可以啊，刚才那球帅炸了！”
赵烨笑着捶了一下左航的肩膀。
左航拧上瓶盖，随意地笑了笑，没说话。
万能角色1“说正经的，”
赵烨语气变得有些暧昧。
万能角色1“哥们儿够意思吧？帮你打听来了。”
姜予柠的心莫名一紧。
左航“打听什么？”
左航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喘，有些漫不经心。
万能角色1“还装？就上次，偷偷塞你外套口袋里情书的那个女生啊！”
赵烨挤眉弄眼。
轰——！
姜予柠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他们……他们知道了？！
左航他……看到那封信了？
她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漏掉一个字。
左航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嗤笑一声，语气带着点无奈和调侃。
左航“哦，你说那个啊。”
左航“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左航“你怎么知道的？”
万能角色1“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有我的渠道。”
赵烨得意洋洋。
万能角色1“想知道是哪位勇士吗？据说是一班的一个女生，名字还挺文艺，叫……叫什么来着？哦对，姜予柠！”
他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轻快，带着一种谈论八卦的随意。
姜予柠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感。
他知道了！
他真的知道了！
不仅知道了，还把它当做一件可以和朋友随意谈论的趣事！
那左航呢？他会是什么反应？他会……记得这个名字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她等待着左航的判决。
然而，左航只是随意地“哦”了一声，然后用一种事不关己的、甚至带着点轻微厌烦的语气说道。
左航“一班的人？不认识。”
左航“以后这种无聊的事少打听。”
不认识。
无聊的事。
短短几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刺穿了姜予柠的心脏，将她最后一点微弱的幻想也彻底碾碎。
原来她鼓足勇气的告白，于他而言，只是不值一提的“无聊事”。他甚至懒得去分辨她是“姜予柠”还是“李予柠”。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视线变得模糊。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下方的对话还在继续。
赵烨嘿嘿一笑。
万能角色1“得，算我多事。”
万能角色1“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小姑娘鼓足勇气写的，你连看都不看就扔了，是不是有点太伤人心了？”
左航“不然呢？”
左航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声音懒洋洋的。
左航“难道还要我一个个去回应？麻烦。”
两人说着，渐渐走远了。
看台上，只剩下姜予柠一个人，蜷缩在角落，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
阳光依旧温暖，她却感觉置身冰窖，四肢百骸都透着寒意。
原来，他连看都没看，就扔掉了。
那她这五年的小心翼翼，这几个月来的辗转反侧，又算什么呢？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巨大的悲伤和屈辱将她淹没。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剩下的时间，又是怎样行尸走肉般回到教室的。
而当她看到安拾忆依旧如常地、笑容灿烂地迎上来，递给她一颗新口味的糖果，关切地问她“脸色怎么这么差”时。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骤然钻入了她的脑海——
左航和他的兄弟，是怎么知道那封信，并且精准地知道是她“姜予柠”写的？
这个“秘密”，她只告诉过一个人。
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
安拾忆有时间的宝宝帮我点点为爱发电，给我充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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