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颂蜷缩在沙发一角，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五一小长假的临近让各大社交平台都充斥着旅游推荐，而他此刻正盯着一个名为"云野花园"的景点页面出神。
"玻璃栈道心形霓虹灯，情侣打卡新地标"，标题这样写着。配图中，透明的玻璃走道在夜色中闪烁着粉色与蓝色的光芒，形成巨大的心形图案，远处城市灯火如繁星点点。最吸引全颂的是顶楼的烟花秀照片——绚烂的花火在夜空中绽放，下方一对对情侣相拥而吻。
"好美啊..."全颂不自觉地小声感叹，指尖放大图片细节，想象着站在那样的高处俯瞰整座城市的感觉。但随即他又叹了口气，锁上屏幕将手机丢到一旁。这种人多的地方从来不是他的首选，更何况——他一个人去情侣打卡地也太奇怪了。
钥匙转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全颂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弹坐起来，慌忙抓起手机假装在浏览无关内容。
"我回来了。"盛谂的声音伴随着关门声响起。他西装笔挺，领带微微松开，手里还提着公文包，显然是刚下班。
"欢、欢迎回来。"全颂有些结巴地回应，目光不敢与盛谂对视，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边缘摩挲。
盛谂锐利的目光扫过全颂不自然的神情，又瞥了眼他紧握的手机，不动声色地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在看什么？""没什么！就...随便刷刷。"全颂下意识把手机屏幕扣在腿上，这个动作反而更加可疑。
盛谂挑了挑眉，没有追问。他放下公文包，松了松领带，状似随意地坐到全颂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五一有什么安排？"
"啊？"全颂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语塞，"没、没什么特别的...可能就在家休息吧。"
"哦？"盛谂的目光落在茶几上全颂的画本上，那里不经意间露出一角彩色宣传单，正是那个花园的广告。他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又迅速恢复平静。"我刚好有三天假期。"
全颂眨了眨眼，不确定盛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认识半年，约会过几次，但都是盛谂临时起意带他去些人少安静的地方。全颂从未主动提出过想去哪里，他害怕被拒绝，更害怕给对方添麻烦。
"那个..."全颂鼓起勇气，手指绞在一起，"我刚刚看到一个地方...云野花园，好像挺有名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变成自言自语。
盛谂假装思考了一下，内心其实早已雀跃不已。他早就注意到全颂最近总是浏览各种景点推荐，却从来不敢开口说想去。这次终于等到他主动提出，盛谂几乎要忍不住直接答应。
"反正我也没事做。"盛谂用一贯冷淡的语气说道，"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全颂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突然被点亮的星辰。"真的吗？但是...那里人可能会很多..."
"早点去就行。"盛谂站起身，假装对这个话题不再感兴趣，"我饿了，晚饭吃什么？"
"我做了咖喱！"全颂开心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紧张，"我马上去热一下！"
看着全颂雀跃的背影，盛谂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等厨房传来忙碌的声音，他迅速拿出手机，搜索云野花园的详细信息，开始暗自规划路线。他知道全颂喜欢高处，害怕拥挤，爱吃甜食但不喜欢排队...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在心里。
盛谂保存了几篇攻略，锁上手机屏幕时，嘴角勾起一抹计划得逞的微笑。这次约会，他一定要让全颂难忘。
五一当天早晨，全颂站在衣柜前已经纠结了半小时。三套衣服被反复拿起又放下，床上散落着几条不同颜色的腰带。他咬着下唇，抓起一件浅蓝色衬衫对着镜子比划，又摇摇头放了回去。
"又不是约会...不要太刻意..."他自言自语，耳尖却悄悄红了。
手机突然震动，盛谂的消息跳出来：「半小时后到你家楼下。」
门铃响起时，全颂正在玄关处手忙脚乱地穿鞋。他深吸一口气打开门，盛谂站在门外，一身简约的深灰色休闲装，衬得肩膀更加宽阔。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勾勒出一道令人心跳加速的轮廓。
"早、早上好。"全颂不自觉地攥紧了单肩包的带子。
盛谂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从发梢扫到脚尖，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不错。"他淡淡地评价，转身走向电梯，"走吧。"
只是两个字，却让全颂的胸口涌起一阵暖流。他小跑着跟上，偷偷闻了闻盛谂身上传来的淡淡雪松香气。
全颂习惯性地拉开后门，却听到一声轻咳。
"我是你的司机吗？"盛谂挑眉看他。
全颂愣了一下，慌忙关上门，红着脸坐进副驾驶。盛谂等他系好安全带，才发动车子。
"云野花园在新开发的西区，大概一小时车程。"盛谂目视前方说道，"困的话可以睡会儿。"
全颂摇摇头："我不困。"能和盛谂单独相处的时间，他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全颂偷偷用余光打量盛谂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下颌，还有那双总是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睫毛上，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看路标，不要看我。"盛谂突然开口，吓得全颂立刻转回头，耳根发烫。
"对不起，我..."
"下个路口该往哪走？"盛谂打断他的道歉，语气依然平淡。
全颂赶紧看向导航："呃...应该右转。"
盛谂点点头，却在路口直行而过。
"啊，刚才是不是应该右转？"全颂疑惑地检查手机导航。
"修路，绕行。"盛谂面不改色地说，方向盘一转向另一条路驶去。
全颂不疑有他，认真地看着导航重新规划路线："那我们现在要走松涛路...大概多出二十分钟车程。"
"嗯。"盛谂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车子驶上环城高速，窗外景色逐渐从城市建筑变成开阔的郊野。全颂放松下来，开始小声地哼起歌，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打着节拍。
盛谂瞥了他一眼："这么开心？"
全颂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停下："就是...天气很好。"
"是啊，很好。"盛谂的目光回到前方，语气却柔和了几分。
多绕的路程让全颂有机会看到一片他从未去过的湖区。阳光在水面上跳跃，像撒了一地的碎金。他情不自禁地摇下车窗，让初夏的风吹乱他的头发。
"好美啊..."全颂感叹道，眼睛亮晶晶的。
盛谂没有回答，但车速悄悄放慢了一些。
当他们终于到达云野花园的停车场时，已经比预计时间晚了半小时。全颂惊讶地发现停车场几乎满了，不少车辆还在排队等候。
"好多人..."他下意识地往座位里缩了缩，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盛谂停好车，转头看他："不想去了？"
"不是！"全颂急忙否认，"就是...我没想到会这么拥挤。"
盛谂解开安全带："跟紧我。"
下车后，人潮的喧闹声立刻包围了他们。全颂不自觉地贴近盛谂，肩膀几乎碰到对方的手臂。走向入口的路上，几个奔跑的小孩差点撞到他，他惊得后退一步，后背却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看路。"盛谂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热的气息拂过全颂的耳尖。
下一秒，他的手被握住。盛谂的手指修长有力，掌心干燥温暖，将全颂的手完全包裹住。
"别走丢了。"盛谂目视前方，仿佛这个举动再自然不过。
全颂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想回应，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点点头，任由盛谂牵着他穿过拥挤的人群。
买票进入后，他们首先来到著名的玻璃栈道。透明的玻璃平台延伸出建筑外，距离地面足有三百米，仿佛悬浮在空中。不少游客站在上面拍照，玻璃下的城市景观一览无余。
全颂站在栈道入口，双脚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他原本就有些恐高，此刻看着脚下透明的深渊，一阵眩晕感袭来。
"我...我可能就在这边等你..."他小声说，试图抽回被盛谂握住的手。
盛谂却握得更紧了："害怕？"
全颂咬着下唇点点头，耳尖通红。
"胆小鬼。"盛谂嗤笑一声，却突然揽住全颂的腰，将他带向栈道，"闭上眼睛。"
全颂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半抱着踏上了玻璃平台。他惊叫一声，本能地抓住盛谂的衣襟，把脸埋进对方胸口。
"盛、盛谂...我真的不行..."
"睁开眼。"盛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平时低沉，"相信我。"
全颂颤抖着慢慢抬头，先看到的是盛谂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淡淡的眼睛此刻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他鼓起勇气看向脚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城市在他们脚下展开，车辆如玩具，行人如蚂蚁。阳光透过云层，在玻璃上投下变幻的光影。远处河流蜿蜒，像一条闪亮的丝带。
"...好美。"全颂喃喃道，恐惧渐渐被震撼取代。
盛谂的手依然稳稳地搂着他的腰："往前走几步，那边视角更好。"
全颂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盛谂带着他慢慢走向栈道中央，每一步都让全颂心跳加速——不知是因为高度，还是腰间那只存在感极强的手。
“看那边。"盛谂指向东方，"能看到你住的小区。"
全颂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惊讶地发现确实能看到自己公寓所在的区域。从这个高度看，一切都那么小，那么远，却又那么清晰。
"你怎么认出来的？"他好奇地问。
盛谂顿了顿："...猜的。"
全颂没有追问，但心里泛起一丝甜蜜的疑惑——盛谂是不是曾经注意过他家的大致方位？
他们在栈道上停留了十几分钟，全颂渐渐适应了高度，甚至敢独自站在玻璃上拍照。但每当有人经过引起轻微震动，他还是会不自觉地靠近盛谂。而盛谂每次都会适时地伸手稳住他，动作熟练得仿佛排练过无数次。
"谢谢你带我上来。"离开栈道时，全颂真诚地说，"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会错过这么美的景色。"
盛谂轻哼一声："饿了吗？这层有餐厅。"
全颂点点头，突然意识到盛谂的手还搭在他背上，一股暖流从接触点蔓延至全身。他偷偷看了眼盛谂的侧脸，发现对方嘴角有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也许，只是也许，盛谂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更享受这次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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