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黑暗中，总觉得卧室的角落里有什么在动。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天花板上投下摇晃的影子。那些影子像是活过来一样，慢慢扭曲成一张张笑脸。
我翻身背对窗户，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划开锁屏，发现通话记录里有一个陌生的来电，时间是两小时前。
没有未接来电提醒，但这个号码确实存在。我点开详情，通话时长显示二十三分钟。
我完全不记得接过这个电话。
正准备回拨，手机突然黑屏了。不是正常的关机，而是屏幕上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穿着白裙子，低着头站在镜子前。
我猛地扔掉手机，它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再拿起来时，屏幕恢复正常。
一定是幻觉。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但手还是不自觉地摸向床头柜上的药瓶。
倒出一粒药片，借着月光仔细检查。2-1-4的数字很清晰，没有任何异常。但就在准备吞下去的瞬间，我又犹豫了。
总觉得这个药片和以前的不太一样。说不上哪里不对，就是有种说不清的违和感。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得我差点把药片掉在地上。是赵明宇发来的消息："还没睡？"
"睡不着。"我回复。
"要打电话吗？"
我看了眼通话记录里那个陌生来电，鬼使神差地问："你知道这个号码是谁的吗？"
发过去后很久没有回音。正想着他是不是睡着了，手机突然响了。是赵明宇打来的。
"喂？"我压低声音。
"什么号码？"他的声音有点奇怪。
"就是两小时前......"
"秋雨。"他打断我的话，"你的通话记录里没有任何陌生来电。我刚才远程查看过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你说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失眠？"他的语气变得很专业，"要不要调整药量？"
我再次打开通话记录。那个陌生号码果然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不用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我再躺一会儿就睡。"
挂掉电话后，我忍不住去查找通讯记录。翻了很久，在半年前的记录里发现一条短信。
发件人是一串数字，和刚才那个来电号码一模一样。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
"姐姐。"
天亮时分我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但很快被闹钟吵醒。看着镜子里浓重的黑眼圈，我犹豫要不要请假。但转念一想，昨天的会议已经搞砸了，再旷工恐怕真要出问题。
刚走出家门，就收到刘姐的消息："今天别来上班了。"
我愣住了："为什么？"
"公司查你的档案，发现有问题。"
"什么问题？"
"简历上写的是林秋雨，但社保账号登记的是林秋月。"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人事说你入职时用的假资料。"
我的手开始发抖。这不可能。当初明明核实过所有资料的。
正要解释，刘姐又发来一条："还有，昨天的事情你要给客户一个交代。"
"昨天？"
"你不记得了？会议上你突然用另一种声音说话，说什么'她不是真的'之类的话。"刘姐似乎很生气，"客户都被你吓到了。"
我完全不记得这件事。在我的记忆里，会议是中途被迫中止的，根本没说过这种话。
手机震动起来，这次是一串乱码。点开一看，里面全是"姐姐"这两个字，反反复复上百次。
我慌忙删掉这条信息，给赵明宇打电话，却提示"此号码不存在"。
往回走的路上，我经过一家商店的橱窗。玻璃上映出我的身影，但走了几步再回头看时，那个倒影还站在原地。
它转过头，对我笑了笑。
一辆公交车呼啸而过，等车开走后，橱窗里只剩下一片空白。但我清楚地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脚步声我太熟悉了。
是高中时代最常穿的那款白球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当年，我们姐妹俩总是穿一模一样的鞋子。
"姐姐。"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为什么要偷我的名字？"
回头时，街道空空如也。但面前的橱窗里，那个白裙子女孩正冲我招手。
她的笑容那么灿烂。
那么像我。
又那么不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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