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把她的东西搬回她的新住所,为此几乎累成狗,第二天下午,终于把东西都整理好,我并不打算再去见她,这次打算由她的好友沈念转交租房合同和钥匙,我不想再面对她的眼泪和消耗精力,在去咖啡馆见沈念前,我整理了自己的面容,神采奕奕的等待,然而沈念迟迟未来,我盯着桌上要来的白水发呆,忽然,一声稚嫩的声音拽回我的思绪,姐姐我要那块慕斯蛋糕,我看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女孩,瞬感恍惚,她和小时候的柳如烟何其相似,思绪不由得回到过去,柳如烟是我捡回来的,那年我十六,她十三,我们都是孤儿,我因父母冬天取暖时一氧化碳中毒去世而幸免于难,留下了一套小房子和些许抚恤金,仅够维持生活,柳如烟的情况则更为悲惨,她的父母因生意失败欠下债务后承受不住压力自杀,家产被拍卖,唯有她被周围遗弃,当时雪花纷飞,我放学途中遇到她蜷缩在一个已关门的超市门口瑟瑟发抖,无助落泪,那晚我将她带回家,为她煮了一碗泡面,就这样多了个妹妹,这并非我所愿,襁褓中的她如无所依托的小动物,被遗弃在风雪中,每次将她送回她小姨家,没多久,她又跑回来,眼中满是泪水和不舍,我怎么忍心拒绝呢?从此以后,她就在我身边,自从柳如烟出现在我的生活当中,我便多了个再也甩不开的小麻烦,回忆往昔,有她的时光竟意外的美好,父母过世后,那几年我如同被遗弃在角落的孩子,祖辈早已不在,外祖家更是与我切断了联系,我曾去过几次,但舅妈总是当着我的面怒砸东西,外婆则无奈叹息,那时年仅十二的我已经领悟到一起人情冷暖,决定不再干扰她们的生活,直到柳如烟的出现,我重新找到了家的感觉,那时我高一,她刚入初中,每天早上,我都会做好早餐叫醒她,然后骑车送她去学校,晚上她若没课,便会买菜回去做饭,给我留一份作为加餐,为节省开销,我们常去市场挑拣菜叶,卖肉的柳叔也会给我们便宜些卖剩的肉,就这样,我们度过了三年的光景,她考入我所在的高中时,我升上了大学,为了陪伴她,我选择了本地一所不错的大学,每周末都能回家,然而我心中还有另一个难以启齿的小秘密,我对柳如烟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手足之情,我为这种想法自责,但情感如脱缰的野马,让人无法控制,我并不急于打破这种平衡,仿若观赏一朵花静静绽放,即使不能拥有也感到满足,那时我将这视作幸福,然而柳如烟似乎察觉了些许变化,最先是称呼上的变化,她不再称我为哥哥,而是直呼陆景琛,面对我的责备,她只是嘟着嘴生气地瞪着我,几番纠正后,她改口为陆景琛哥,我最终随她,只要她快乐,无论称呼如何都无关紧要,某年的寒假,我们一起去超市采购年货,漫步在雪中,暖黄的灯光映衬着她白皙的脸与飞舞的雪花交织,她恍如天上仙子,那画面美的如梦似幻,我按耐不住情感,说出了那句隐藏许久的话,她愣住,脸色涨红,震惊地看着我,“你刚才说什么?”恐慌抓住了我,我快步逃离,她在身后追问不停,“陆景琛!你刚才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我当时说的是“柳如烟,我爱你!”记忆到此断断续续,虽然已与她分手,但心底对她多年的情感已难以割舍,内心被一股空虚感填满,仿佛失去了生命中重要的部分,幸好沈念的出现打断了这些回忆,她猛地给了我一巴掌,我只感觉耳朵轰鸣,脸颊火辣,她怒视着我“陆景琛!你怎么能在如烟最困难的时刻抛下她!你这个畜牲,根本不配做人!”面对周围好奇的目光,我试图冷静,示意沈念坐下,她不甘心地坐下,视线几乎要把我剥光,我把租房合同和房钥匙递给她,这是我给如烟租的地方,她瞥了一眼,冷哼了一声,“哦,从现在开始是不是连家也不给她留了,我早该看透你!”我心里不免心虚,说“这是三年的租约,她的东西全搬了过去,沈念我要离开这座城市,打算去外地创业,能不能多抽时间去看看如烟?她还需要眼角膜手术。”沈念定定的盯着我,那眼神让我无比不安,她冷冷的说,“我会照顾她,用不着你,你就是个逃避现实的懦夫!替她担心让人作呕!”她打断我的话,端起水杯朝我头上猛地倒下,叫道“陆景琛你这个感情表演者!从此消失吧!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你一次!”我呆坐在原地,看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四周人目光如刃般剜向我,然而我心中无所谓,反正要脱离这个地方,追求新的开始,踏出咖啡厅时,冷风令人战栗,纷飞的雪再次覆盖大地,在离开这座城市前,我走遍了每一个与柳如烟有关的角落,如同为这段已逝去的爱恋送行,我是个非常看中仪式感的人,但每每想起那个女孩,心中总会隐隐作痛,不过没关系,时间会抚平一切,我们终能适应失去某个人之后的生活,终于到了我踏上新征程的那天,心中泛起莫名的激动和不舍,但我终究能释然告别过往,柳如烟,再见吧!哥哥要离开了,你也要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