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七年后，在灯火辉煌的演播大厅里，有档知名综艺节目正在录制，柳如烟和其他主创人正在宣传即将上映的古装剧，在快问快答环节中，主持人问她“如烟，你在现实中是否有过像剧中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情？”柳如烟微微一滞，随即坚定地摇头微笑，“爱情倒是没什么，但我有一段深入骨髓的仇恨，恨到想亲手结束他的生命！”老练的主持人抓住这个爆点，“这是不是因为曾深深伤害过你？”然而柳如烟陷入了沉默，场面一度尴尬，旁边一名年轻的主创赶紧来化解尴尬，“如烟姐或许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但我有啊！我从初中到大学有十几段呢。”经过主持人的眼神暗示，他才终于收住话头，从主持人问出那两个问题后，柳如烟的神情始终恍惚，连游戏环节也频频失误，大家都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节目的尾声，主持人开始按照惯例预祝新剧成功，并呼吁观众们多多支持，突然柳如烟抬起话筒，看向主持人，郑重的说道“因爱生恨，曾经的刻骨铭心！”这句话在当晚引爆了各大平台的热搜词条，关于她因爱生恨，曾经的刻骨铭心的爱情一时成为热门话题，在秋夜的露重中，柳如烟披着披肩，蜷缩在别墅露天阳台的沙发上喝着红酒，她瘦削的身影似乎随时会消融在黑暗中，放下酒杯，她盯着手机屏幕上未发出的消息，“陆景琛，如果现在你向我认错，我或许会考虑原谅你。”这个电话号码她早已烂熟于心，却从未拨出，喝下半瓶红酒后，她闭上眼，仿佛在暗自下定决心，指尖微颤地按下了发送键，消息发出，她开始紧张的扣手，这是她从小的习惯，以前陆景琛总会握住她的手，给她安慰，她放下手机，拿起又放下，几小时后焦虑不已，他居然不回！终于她愤怒地拨通那个电话号码，电话那头传来困倦的女声，“你好谁啊？”柳如烟顿时愣住，不敢确认对方是妻子还是女友，她努力压下心头的波澜问“我找陆景琛。”对方略有些不耐烦地表示，“小姐你是不是拨错了？我不认识陆景琛。”说完就挂断了，柳如烟望着被挂断的手机，心中崩溃“凭什么他说分手就分手？这么痛快地甩下我。”她再度拨通，对方已显烦躁，“你有完没完？我都跟你说了我不认识什么陆景琛！”听到这话，柳如烟隐约松了口气，至少这女人与他无关，她歉意的补充“抱歉，请问您用这个号码多久了？”对方思忖片刻道“六年多吧！”然后挂断，柳如烟苦笑，原来分手后，他立刻换了号码，而自己却苦守七年，不敢更换，怕他回头找不到自己，她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醉酒中缩在沙发角落，轻声倾诉，“陆景琛，我现在是明星，有很多钱，你都看到了吧！我不再是拖累你的如烟了，可你为什么还不出现呢？”夜风幽幽，她的呜咽声在黑夜中轻轻消散，成名后的柳如烟再度成为那些避之不及的亲人的焦点，他们纷纷找借口接近她，把往日的无奈归咎于生活所迫，家里的收入有限，他们无法再养活她，更提到那些欠债令人无可奈何的黑道人物，常常上门逼债，所谓的父债女偿，她只是淡淡点头，不去戳破，只是派助理随意打发了几万块，算是施舍，尽量避免那些不必要的舆论，毕竟，这些亲戚有时也能变成一把把伤人的利刃，作为公众人物，她不得不小心应对，更何况人各有难，她也没有资格道德绑架谁去收留她，只有她小姨使她反感，小姨眼见她成为了摇钱树，几次想要凑近乎，却都被她的助理请了出去，她无法忘记十三岁那年失去父母后，小姨嫌弃她的眼神，曾经她的父母帮助小姨不少，但小姨一家在事发后，却如同躲避瘟疫般不愿见她，直到当地妇女儿童协会出面做思想工作，才不情愿的接纳了她，那年，她正处于青春期，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孤立无援，她发现内衣常被莫名其妙地拿走，直至她撞见小姨夫在触碰她的东西时，她的羞愤无从诉说，只能隐忍，小姨夫的行为愈发放肆，她害怕地告诉小姨，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指责，小姨不仅不相信，还打了她，让她独自流落在寒冬中，那天她穿着薄衫，拖着卡通拖鞋，茫然在雪地里行走，几个不怀好意的痞子嘲笑她，她慌乱地逃到超市门口，靠近监控和老板，看着调皮少年顶着雪花现身，陆景琛停下自行车，关切地望着她，“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爸妈呢？”男孩的笑脸温暖如阳，柳如烟只委屈地说“我饿了。”于是他用自行车载她回家，用最普通的泡面温暖她的小小世界，次日宿醉醒来的柳如烟，依旧是那个妩媚从容的女强人，心底的痛却如影随形，被主持人无意间揭开的伤疤，令她心如刀绞，她一直想知道，陆景琛现在到底在哪里？好友沈念骂她蠢恋爱脑，但她执着的去寻找过去的人与记忆，街坊邻居虽赞叹她的成就斐然，却无人知晓他的下落，就连昔日卖肉的柳叔都描述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少年，却也未见到他的身影，柳如烟逐渐坐立不安，内心滋生一种莫名的恐慌，她推掉所有工作，与助理一起寻访陆景琛，但所有人都摇头，似乎他消失于世界，死这个念头曾闪过，让她心底发紧，她一再安抚自己，说服自己这是不可能的，整理物品时，她发现了一份旧租房合同，上面有陆景琛的签名，泪水模糊了字迹，她轻轻的抹去，联系上合同上的房东，那中介显得激动无比，对她说起了过去那年的事情，“是的陆景琛，当时你发生意外后，他为您租了这间房子，他后来怎么样，我真没听说过。”中介大姐提到，“他把家里的房子卖给了我，虽然那房子在老城区，但附近的小学有不错的师资。”柳如烟抬起头，听得很认真，大姐继续解释，“那房子本能多卖三十万，可他急需现金，只卖了五十万，我劝他等等，但他执意不听。”柳如烟心里一震，想起那时陆景琛给她的那张卡，正是五十万，原来是卖房所得，他把这么多钱全给了自己，而自己却丝毫不知情，不知道他是怎么生活下去的，而中介大姐还在回忆，“他卖完房子后，又来找我租房，就是你现在手上的那一套，当时他很挑剔，不是嫌光线不好，就是环境太差，我累的几乎追不上他，为了他，我连跑了好几个地方，他坚持要租三年，还一口气交了全部的房租，我悄悄告诉他可以半年一交，他却装作没听见，真是个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