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我命令你！强制重启核心系统！”
他用拳头狠狠砸在控制台上，歇斯底里地咆哮。
【指令已接收。】
【……】
【指令被驳回。】
【原因：未知。】
“未知……”
齐岳喃喃自语，身体晃了晃，靠在了冰冷的控制台边缘才没有倒下。
他穷尽一生，整合人类最顶尖的智慧与资源，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进化”，去挑战那禁忌的领域，试图用凡人的双手，去创造所谓的“神明”。
结果，他成功了。
他真的，成功了。
他创造出的，是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控制、甚至连仰望其背影的资格都需要被施舍的……存在。
而那个存在，在完成了她想做的事情之后，便像一个结束了短暂旅行的游客，毫不留恋地……走了。
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从始至终，都没有。
这个认知，比任何失败都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他就像一个在路边堆砌沙堡的孩子，耗尽了所有的心力，堆起了一座自以为宏伟的城堡。
然后，一个路过的巨人，为了绕过一颗挡脚的石子，无意中踩塌了他的沙堡。
巨人甚至没有低头，径直离去，连鞋底沾上的沙粒都懒得擦一下。
而他，齐岳，连那座被踩塌的沙堡都不是。
他只是沙堡旁边，那只目睹了这一切，却因为太过渺小而未被巨人察觉的……蚂蚁。
她留下了他。
和这座被她彻底“格式化”了核心系统，剥夺了灵魂，已经变成一具华丽而空洞的钢铁坟墓的“方舟”。
齐岳的嘴角，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咧开一个扭曲的、比哭泣还要难看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自嘲与崩溃。
他忽然想起了监控画面消失前的最后一帧。
那面被“鬼宿”的能量洪流轰得支离破碎的墙壁，在她离开前，被修复了。
她竟然……修复了那面墙。
这个念头，像一道来自极寒深渊的闪电，瞬间击穿了他最后的精神防线。
这个细节，比“鬼宿”的覆灭，比她的离去，比“方舟”的失控，更让他感到一种发自骨髓、冻结灵魂的寒冷与绝望。
那是一种怎样无法言喻的高傲？
一种怎样深入骨髓的漠视？
她甚至不屑于在这个低维度的世界上，留下一点点她来过的痕迹。哪怕是战斗的痕迹。
就好像一个洁癖到极致的客人，离开房间前，不仅会带走自己的所有物品，甚至会把你弄乱的房间也一并打扫干净，抹去一切证据，让你怀疑他是否真的来过。
齐岳缓缓地，抬起他那只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像是要抓住虚空中某个嘲笑他的幻影。
可最终，那只手只是无力地垂下，颓然地搭在腿侧。
他低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那不断开合的、苍白的嘴唇。
然后，一种近乎癫狂的、混合着无尽自嘲与扭曲崇拜的语调，从他的喉咙深处，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呢喃着，回荡在这座寂静的钢铁坟墓里：
“我的……神……”
“她走的时候……”
“还把垃圾……都打扫干净了……”
“哈……哈哈……”
“我的……神……”
“抛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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