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瓦亚村就坐落在森林边缘,低矮的木屋挤在一起,屋顶铺着干枯的茅草,不少房屋的门板上有着像是某种动物利爪留下的印记。地面没有铺石板,只是被人踩出的土路,下雨天想必会满是泥泞。
村长摩尔伯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古铜色皮肤上刻着刀疤,粗布衣服的肘部磨出了洞。他见艾比芙芙带着人回来,爽朗的笑声里带着几分疲惫:“芙芙回来啦!这两位是?”
“迷路的旅人,暂时借宿。” 艾比芙芙拍了拍摩尔伯的胳膊,“村长,今晚可得多加两个菜!”
“没问题!” 摩尔伯的笑声震得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我们村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他转头看向羽诺,“我们村在吉米撒乌亚王国边境,离埃弗图教国近,魔物经常从森林里跑出来 —— 你看那围栏,前几天刚被魔物撞坏过,修修补补也撑不了多久,你们晚上可别往外跑。”
羽诺顺着他的手势看向村口 —— 那圈用歪扭树枝扎成的围栏,好几处都断了杆,只用藤蔓勉强缠在一起,连像样的防御都算不上;再看村里的木屋,窗户大多没有玻璃,只用破布遮挡,昏暗的灯光从布缝里漏出来,透着一股随时会熄灭的脆弱。他忽然意识到,这样贫穷又受魔物威胁的村子,恰恰是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 没人会想到,域亡城的据点会藏在这样一个 “随时可能消失” 的村落里。sin 要是在场,恐怕会捻着发尾轻笑,说一句 “这地方,倒是合适用来藏东西”。
傍晚的 “宴席” 设在村长家门前的大院里,所谓的宴席,不过是在院子里摆了几张简单搭建的木桌,上面放着几筐黑麦面包和一锅带点荤腥的野菜汤。篝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摩尔伯扛着两个缺了口的木桶走来,里面装着浑浊的麦酒,身后跟着一个扎着褐红头发的少女,还有个佝偻着背、用灰得发白的斗篷遮住脸的人。
“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夏莉。” 摩尔伯把木桶放在地上,又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这位是我儿子阿哈德。”
维利尔惊讶地张大了嘴:“他...... 他是您儿子?看起来比您还年长。”
斗篷下的人猛地一颤,转身就往屋里跑,斗篷下摆扫过地面,露出一双破旧的草鞋。摩尔伯的笑容彻底消失,叹了口气:“去年他去森林里捡柴,撞见了那东西....... 回来后就一夜变老,还变得怕见人。”
“我们会帮村子除掉那东西的。” 杰里捷斯举起缺了口的木杯,声音坚定,“毕竟这里是芙芙的家乡,不能让大家一直活在害怕里。”
夜深后,羽诺和维利尔被安排到孤寡老人梅婶家借宿。那是一间更小的木屋,门板上的漆早已剥落,推开门时发出 “吱呀” 的刺耳声响。梅婶是个干瘦的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已经看不清瞳孔,身上的衣服打着层层补丁,一进门就慌忙关紧门窗,还用粗木棍死死抵住。
“您这是?” 羽诺不解地问道。
“摩尔伯没跟你们说?” 梅婶的声音发颤,她点燃一盏昏暗的油灯,灯芯是用破旧的棉线做的,昏黄的光线下,她脸上的皱纹像刀刻般深刻,“晚上会有那东西出来...... 会勾人的魂。”
“那东西?是魔物吗?” 维利尔不安地抖动了一下,下意识地靠近了羽诺些。
“比魔物还可怕。” 梅婶压低声音,油灯的火苗在她眼中跳动,“每到三更半夜,就会有女人的哭声,细得像丝线,从门缝里钻进来。去年王大叔就是被那声音勾出去的,第二天只找着他的破鞋...... 大家都说,他的生命被吸干了。”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阵柔弱的哭泣声,像极了迷路的少女在低声啜泣。那声音忽远忽近,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仿佛就贴在门板外。
“来了!” 梅婶猛地捂住嘴,身体抖得像筛糠,手里的油灯差点掉在地上。
维利尔突然指着梅婶的脸,声音发紧:“梅婶你怎么绿了?”
“因为那声音就是我发的啊!” 梅婶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她猛地撕开自己的皮肤 —— 那张布满皱纹的人皮之下,是一具泛着绿光的骷髅,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火,连声音都带着骨头摩擦的 “咯吱” 声。
羽诺和维利尔脑中一片空白,转身撞开木门狂奔而出。月光下,一个提着破旧灯笼的老人迎面走来,灯笼纸破了好几个洞,里面的烛火忽明忽暗。他看见两人狼狈的样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老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手里的灯笼晃了晃,照出他布满皱纹的脸。
“救...... 救命!有鬼!” 维利尔的声音都变了调。
老人缓缓举起灯笼,将光凑到自己脸前 —— 原本还算完好的半边脸突然开始腐烂,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下垂,露出森白的牙齿和发黑的牙龈。“是我这样的吗?”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直到躲在一间木屋后才敢喘气。羽诺清醒了几分,刚想开口,脑海中突然响起 sin 的声音。
“怎么回事?情绪波动这么大?”
“我们...... 遇见鬼了,是会伪装成村民的亡灵。” 羽诺的声音还在发颤,手心已经有了汗水。
“我教过你,不要显露弱小。” sin 的语气带着责备,黑发与白发在域亡城的阴影中轻轻晃动,“以你现在的实力,普通亡灵根本伤不了你。”
“可就是控制不住地害怕...... 那东西太像人了。”
“难道被精神攻击了?” sin 的声音沉了下去,“冷静点,不要被外界影响。”
羽诺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还在喘气的维利尔,刻意压低声音提醒:“维利尔,我们可不是普通旅人。”
维利尔猛地一怔,随即拍了下大腿,语气中满是懊恼:“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居然被这种低级亡灵吓到!” 他说着就想冲出去,掌心再次泛起魔素光泽,却被羽诺连忙拉住。
“先回去吧!” 羽诺拉着维利尔的胳膊,目光扫过四周 —— 刚才那亡灵都没了踪影,连空气中残留的幽冷气息都在消散,显然是彻底隐匿了。他握紧拳头,语气坚定,“以我们的能力,要解决这种亡灵并不难,但现在它躲了起来,盲目追查只会打扰到村民。不如先回去,明天把这事告诉村长和艾比芙芙他们 —— 村里人还不知道身边藏着亡灵,得让大家提高警惕,说不定还能从他们口中问出更多线索,到时候再找亡灵算账也不迟!”
维利尔愣了愣,看着羽诺眼中的笃定,也反应过来 —— 确实,眼下找不到目标,与其在黑夜里瞎闯,不如先联合村里人摸清情况,这样消灭亡灵也更有把握。
第二天清晨,当羽诺和维利尔找到摩尔伯、艾比芙芙等人,把昨晚遇见亡灵梅婶的遭遇说出时,摩尔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连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木桌上:“梅婶?不可能!昨晚晚宴的时候还是正常的,只是不爱说话,怎么会变成亡灵?”
“您是说...... 您不知道梅婶出事了?” 羽诺愣住了,手中的黑麦面包差点掉在地上 —— 村长安排他们住过去时,明明说梅婶 “心善,有空房”,显然村里人都以为她还活着。
艾比芙芙也皱起眉,兽耳紧紧贴在头皮上:“我上次回村是半个月前,还跟梅婶借过东西,她当时虽然话少,但看起来很正常啊!”
杰里捷斯猛地站起身,手按在剑柄上:“居然连村里人都不知道她已经变成亡灵...... 这东西伪装得太逼真了。今天聚餐时必须逐一排查,说不定还有其他村民已经被替换了!” 阳光透过他身后的破窗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剑的阴影,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