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胖子踏上船板的声音格外沉重。他穿着一身蓝色绸缎长衫,腰带上挂着一块碧玉佩,一张圆脸上挤出笑容。
“北斗船长,我这可是好心来提醒您啊。”钱胖子一边擦汗一边说。
“有话快说。”北斗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那个洛锦,她可不是一般人。”钱胖子压低声音,“您知道她背后是谁吗?”
“谁?”
“天权星。”钱胖子说完,仔细观察北斗的表情。
北斗眉头一皱:“凝光?”
“对。那个茶馆就是凝光的产业。”钱胖子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您看,这是地契。”
北斗接过纸张,上面确实写着清风茶馆的地契,落款是天权星凝光的印章。
“这能说明什么?”北斗把纸张扔回去,“璃月港一半的地契都是凝光的。”
“可您想想,一个小茶馆,怎么会有那么多货?”
钱胖子凑近一步,“而且给的价格比行情高这么多。”
北斗没说话。钱胖子继续说:“我告诉您,那批货根本不是什么南海来的,是从西域运来的违禁品。
凝光想用您的船来运货,要是出了事,您就是替罪羊。”
“你有证据吗?”
“证据?”钱胖子冷笑,“您觉得凝光会留下证据?”
北斗站起身,走到窗边。码头上一片忙碌,装卸工人扛着货物来回穿梭,吆喝声此起彼伏。
“船长,我是为您好。”钱胖子说,“您要是不信,去问问王掌柜。
他在码头干了二十年,什么事不知道?”
“王掌柜?”北斗转过身,“哪个王掌柜?”
“就是开杂货铺的王老六。”钱胖子说,“他现在就在码头上。”
北斗想了想:“走,去找他。”
两人下了船,穿过熙熙攘攘的码头。王老六的杂货铺就在码头边上,是个不起眼的小店面。
门口挂着几串干辣椒,店里堆满了各种杂物。
王老六正坐在门口抽旱烟,看到钱胖子和北斗过来,赶紧站起来:“哎呦,钱老板,北斗船长。”
“王掌柜。”钱胖子笑道,“跟船长说说那批货的事呗。”
王老六看了眼北斗,又看看钱胖子:“这......”
“说吧。”钱胖子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大家都是明白人。”
王老六接过银子,塞进怀里:“那批货啊,确实有问题。”
“什么问题?”北斗问。
“三天前,我看见几个西域商人进了清风茶馆。”
王老六压低声音,“第二天晚上,码头上就多了几十箱货。”
“你亲眼看见的?”
“那倒没有。”王老六摇头,“不过李掌柜看见了。”
“李掌柜是谁?”
“开布庄的李二。”王老六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店,“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他。”
北斗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一阵喧哗声。转头一看,几个水手围在布庄门口,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北斗走过去。
“船长。”一个水手看见她,赶紧说,“李掌柜说那批货有问题。”
布庄门口站着个瘦高个子,穿着粗布衣裳,正是李二。
看见北斗过来,他笑着说:“北斗船长,您可来了。”
“李掌柜,你说那批货有问题?”
“可不是。”李二往店里让了让,“进来说。”
布庄里摆满了各色布匹,还有几个绣娘在角落里做活。
李二把北斗让到里间,给她倒了杯茶。
“那批货啊。”李二说,“是从西域运来的违禁品。”
“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堂弟在海关当差。”李二说,“他亲眼看见那些西域商人走私。
可上面有人打招呼,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北斗握紧茶杯:“上面是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李二摇头,“不过听说,是个大人物。”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赵掌柜推开门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商人。
赵掌柜是码头上的老人了,开了家米铺,跟谁都能说上两句。
他一进来就大声说:“北斗船长,您这是要吃大亏啊。”
“赵掌柜,你也知道这事?”
“谁不知道啊。”赵掌柜摇头叹气,“那个洛锦,专门找外地来的船长运货。
去年就有个船长上了当,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
商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就是就是,我也听说了。”
“那个船长可惨了,家产都赔光了。”
“北斗船长,您可要小心啊。”
北斗站起身:“你们怎么都知道这事?”
“这有什么奇怪的。”赵掌柜说,“码头上的事,哪有不透风的墙?”
“就是。”李二接话,“您是外地人,不知道这些门道。
做生意啊,要有眼力劲。”
“您这是上了当了。”王老六也凑过来,“那个洛锦,表面上是开茶馆的,背地里可不是好东西。”
商人们笑得更欢了。北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指捏得茶杯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茶馆的小二气喘吁吁地跑来:“北斗船长,洛掌柜请您过去。”
商人们的笑声更大了。
“去吧去吧,看看她又要耍什么花样。”赵掌柜笑道。
“我看她是要加钱。”李二说,“这种事我见多了,先给个高价钱把人骗住,等人上了套,再慢慢收网。”
北斗攥紧拳头:“你们懂什么?”
“我们是不懂。”王老六嘿嘿笑道,“不过我们知道,这种买卖不能做。”
“就是。”赵掌柜说,“您要是不信,去问问张三。
他可是亲眼看见那些西域商人进了茶馆。”
“张三?”北斗冷笑,“他刚才还说那批货是从南海来的。”
商人们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欢了。
“张三那个墙头草,谁给钱就帮谁说话。”李二说,“您还信他?”
北斗不再说话,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我看她是被钱迷了眼。”
“做生意哪有这么好的事,给这么高的价钱,不是坑人是什么?”
北斗走到茶馆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洛锦正坐在窗边喝茶,见她进来,笑着说:“船长,您可来了。”
“有事?”
“是啊。”洛锦给她倒了杯茶,“听说您在打听那批货的事?”
北斗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这茶馆啊,什么消息都能听到。”洛锦笑道,“不过船长,您这是不相信我?”
“我......”
“合同都签了,现在反悔,不太好吧?”洛锦轻轻放下茶杯,“要不这样,我再加两万两。”
北斗瞪大眼睛:“加钱?”
“对啊。”洛锦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这是定金,您看看?”
北斗接过银票,上面赫然写着五万两。她愣住了:“这......”
“怎么,嫌少?”洛锦又拿出一张,“那就再加五万两。”
北斗看着手里的银票,心跳加速。十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
可商人们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船长,您在犹豫什么?”洛锦笑道,“难道是听信了那些人的话?”
“你......”
“他们说我是凝光的人?”洛锦轻笑,“还是说那批货是西域来的违禁品?”
北斗心里一惊:“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洛锦站起身,走到窗边,“不过船长,您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意思?”
“您想想,如果我真是凝光的人,为什么要给您这么高的价钱?”
洛锦转过身,“凝光缺这点钱吗?”
北斗一愣。
“再说了。”洛锦继续道,“如果那批货真是违禁品,我为什么要找您运?
璃月港有的是不要命的船长,随便找个都行。”
“那你......”
“我只是个开茶馆的。”洛锦笑道,“赚点小钱而已。”
她说着,又拿出一张纸:“这是货物的清单,您看看?”
北斗接过清单,上面详细列着货物的来源、数量和价格。
每一样都有正规的单据,盖着官方的印章。
“这......”
“怎么,还不信?”洛锦说,“那您去问问海关的赵大人。
这批货的手续,都是他亲自办的。”
北斗看着清单,又看看银票,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
是啊,如果真是违禁品,怎么可能有这么详细的单据?
“船长,您要是还不放心。”洛锦又拿出一份文书,“这是海关的证明。
您带着这个,谁敢拦您的船?”
北斗接过文书,上面盖着海关的大印。她终于明白过来,那些商人说的话,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对了。”洛锦突然说,“您知道钱胖子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吗?”
“为什么?”
“因为他也想运这批货。”洛锦笑道,“可惜啊,他给的价钱太低了。”
北斗恍然大悟。难怪钱胖子一直在挑拨,原来是想抢这笔生意。
“船长。”洛锦说,“您要是不想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不。”北斗把银票和文书收起来,“我北斗说话算话。”
“那就好。”洛锦笑道,“对了,那些商人现在还在外面等着看您的笑话呢。”
北斗走到窗边,果然看见李二、赵掌柜他们还在外面指指点点。
“您说。”洛锦端起茶杯,“要不要让他们也赚点钱?”
“什么意思?”
“这批货里有一部分是南海的香料。”洛锦说,“我可以匀给他们一些,就说是您分给他们的。”
北斗明白了。这是要让那些商人闭嘴。
“好。”北斗点头,“就按您说的办。”
“那我这就去安排。”洛锦站起身,“对了,晚上的钥匙......”
“我来取。”
“行。”洛锦笑道,“不过船长,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
“做生意啊,要看清楚谁是真心帮你,谁是假意害你。”
洛锦说完,转身走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