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院子的青瓦,苏砚的声音便轻叩在廊下,带着几分未散的惺忪:“临安道长,你有看到苏墨吗?
临安正坐在庭院的石桌旁饮茶,青瓷杯沿还凝着层薄汽。
听见问话,他抬手将杯子搁在案上,指节轻轻摩挲着杯壁,而后缓缓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没见着。”稍顿,又看向苏砚补了句,“他不是跟你住一个屋么?”
“嗯,今早醒来就没看到”苏砚有些急切
“他跟着羽姐姐偷偷去书铺了”小琉璃拿起壶倒了杯水
苏砚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了半截,抬手揉了揉眉心,方才的焦灼散去大半,只余一丝无奈的笑意:“这小子,出门总是不知道说一声。”
临安望着石桌上晃悠的茶烟,指尖叩了叩桌面,眼底浮出几分了然:“应该是被小羽姑娘说的话本勾去了魂,急着去寻新本子了。”
说罢看向还攥着茶壶柄的小琉璃,又添了句,“你倒是眼尖,这都瞧得清楚。”
小琉璃看了眼临安,声音淡然“多谢夸奖”
另一边
王掌柜盯着那个5岁个头的小屁孩,把自己珍藏的法器抱得死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粗着嗓门呵斥:“你给我放下!”
苏墨非但没松劲,反而把砚台往怀里又拢了拢,小下巴一抬,脆生生顶回去:“这是我的!”
王掌柜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了,手指点了点他怀里的砚台,故意逗他:“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有种你叫它一声,它要是应了,我立马给你!”
苏墨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似乎在确认这话的真假,半晌才小声问:“真的?”
“当真!”王掌柜拍了拍柜台,笃定他办不到。
苏墨把砚台递给寒小羽
寒小羽接过砚台。苏墨往后退了两步,站到一米开外,清了清嗓子,脆生生喊了声:“小石头!过来”
话音未落,那方砚台忽然周身泛起温润的白光,挣脱开寒小羽的手,像长了翅膀似的,“嗖”地一下就飞到了苏墨面前,稳稳落回他怀里。
王掌柜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方才还拍着柜台的手僵在半空,嘴里的话卡在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气音。
他盯着那方还泛着微光的砚台,又看看苏墨怀里稳稳当当的模样,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这、这砚台还真认主?
苏墨抱着失而复得的“小石头”,小脸上满是得意,朝王掌柜扬了扬下巴“我说了它是我的吧”
王掌柜盯着苏墨离开的背影,嘴巴还张着没合上,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一软,“吧嗒”一声重重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掌柜的,你没事吧”寒小羽连忙问道
他抬手抹了把脸,粗哑的嗓音里渐渐带上哭腔,到最后竟捶着大腿直跺脚:“我的法器啊!”
寒小羽见王掌柜哭得直捶腿,连忙扶着他的胳膊劝:“掌柜的您别太心疼!那砚台既已认了主,说明是缘分到了,强留也留不住哇!”
王掌柜喉间又抽噎了两声,声音带着未散的沙哑:“我懂,道理我都懂——器物认主是缘分,强留不得。”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椅扶手,语气里满是怅然,“只是……只是心里头,还是有点落差,毕竟是揣在身边十几年的宝贝。”
时间过的很快,日头渐渐沉到屋檐后头,巷子里的灯笼刚亮起几盏,转眼就到了下工时候。
寒小羽收拾好东西,跟闷闷不乐的王掌柜道了别,穿过热闹的街巷买了些卤味,不多时便回到了熟悉的院子
小琉璃依旧在石凳上坐着等她,只不过身边多了个苏墨“羽姐姐你回来了”
“嗯嗯”寒小羽点头,看了看院子四周问道“苏公子和临安道长呢”
“他们出去了,说一个时辰就能回来”苏墨抢着说道
“好,那我先去做饭,你们在这玩吧”寒小羽摸了摸两个孩子毛茸茸的脑袋就去做饭了
“好”苏墨欢快的答应到
……
冬日的天暗得极快,不过是傍晚时分,就看不到远一点房屋了,暮色裹着寒气漫了过来。苏砚肩上落着些细碎的雪沫,与临安前后脚进了院子,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外头的寒风都挡在了门外。
寒小羽听见木门响动,回头望去“你们回来了”她起身倒了两盏暖手的热茶:“小墨和琉璃早就饿了,我让他俩先吃了,这会儿都已经睡熟了。你们暖暖手,我去端饭”
苏砚接过热茶,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肩头的雪沫很快化了水。他低头吹了吹茶面,眼角带着笑意:“辛苦你了,还特意等着我们。”
“不客气”寒小羽微微笑着
她转身端过灶上温着的食盒,将冒着热气的饭菜一一摆上桌
临安目光扫过桌上冒着热气的青菜豆腐和卤肉,也缓声开口:“外头风大,亏得有这热饭暖着。”说罢拿起筷子,先夹了一筷青菜,入口的温度瞬间驱散了周身寒气。
寒小羽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指尖蹭过温热的杯壁,才轻声开口:“临安道长,我想跟您求一张护身符,你放心,我花钱买,不会让您白忙活。”话说完,她又怕唐突,抬眼望着临安,语气里添了几分试探:“这样……可以吗?”
临安正夹着一筷青菜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寒小羽,眼底带着温和的笑,缓缓放下筷子:“这么客气干嘛,护身符本就是为护佑平安,谈钱就见外了。”
寒小羽心中松了口气,笑着道谢“谢谢临安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