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将东京的街道洗刷得湿漉漉，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尘埃的气息。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挤在一把大伞下，像一丛移动的小蘑菇。
“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鳗鱼饭店哦！”小岛元太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响亮，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圆谷光彦忍不住笑道：“元太，你的脑子里是不是只有鳗鱼饭啊？”
吉田步美也捂着嘴笑：“元太再这样吃下去，真的要变成大胖子啦！”
“我才不会呢！”元太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有些不服气，但更多的是困惑，“鳗鱼饭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吗？”
“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啊，要注意营养均衡。”光彦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认真地解释道。
柯南走在他们旁边，双手插在兜里，没有参与关于鳗鱼的讨论。他的目光有些放空，穿过朦胧的雨幕，落在远处灰蒙蒙的建筑轮廓上。一个月前那场声势浩大的联合行动，最终以那样的方式草草收场，让他心里总悬着一块石头。三个弃子“自杀”，一个外围成员被捕后也离奇“急病身亡”，真正重要的代号成员琴酒、伏特加，还有那个神秘的风衣男“白鹤”，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警视厅和公安的联合专案组表面上取得了“重大成果”，宣布破获了一个“暴力犯罪团伙”，但柯南知道，那不过是断了几条无关痛痒的尾巴。组织的核心，依然深深潜藏在黑暗的水面之下。
“喂，柯南！”步美拉了拉他的袖子，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怎么不说话？是不舒服吗？”
“啊，没有。”柯南立刻换上小孩子天真烂漫的表情，指了指街对面波罗咖啡厅的招牌，“我在想，要不要去安室哥哥那里坐坐，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好啊好啊！”元太第一个响应，“安室哥哥的三明治也很好吃！”
“而且很帅气！”步美小声补充，脸颊微微泛红。
光彦则若有所思：“说起来，最近好像很少看到安室哥哥在店里呢，总是风见先生过来帮忙。”
柯南心里一动。确实，最近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出现的频率低了很多。一方面是组织最近风声鹤唳，卧底的处境更加微妙；另一方面，联合行动虽然虎头蛇尾，但后续的“擦屁股”和情报分析工作恐怕堆积如山。那个男人，大概又在连轴转了吧。
几人推开咖啡厅的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里客人不多，温暖的灯光和咖啡的香气驱散了雨天的阴冷。吧台后，正在擦拭杯子的正是安室透。他穿着咖啡厅的围裙，金发在灯光下显得柔软，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看不出丝毫疲惫或紧绷。
“欢迎光临，小朋友们，还有柯南君。”安室透笑着打招呼，目光在柯南身上多停留了半秒，深邃的紫灰色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
“安室哥哥！”孩子们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点单。
安室透熟练地记下，开始准备饮品和点心。他的动作流畅而高效，偶尔和孩子们聊两句，语气轻松。但柯南敏锐地注意到，安室透眼下的淡青色阴影，以及他偶尔微微抿紧的嘴角——那是压力下的微表情。
“柯南君，”安室透将一杯热牛奶放在柯南面前，状似随意地问，“最近好像没怎么看到你和毛利老师去办案？学校功课很忙吗？”
“还好啦。”柯南抱着牛奶杯，热气氤氲了他的镜片，“只是最近好像没什么大案子。安室哥哥呢？好像也很忙的样子，店里经常是风见先生在。”
“是啊，最近接了一些外送和私人聚会的订单，需要经常外出。”安室透的笑容无懈可击，滴水不漏，“毕竟要努力赚钱才行。”
很完美的说辞。但柯南知道，那些“外送订单”，很可能是在某个安全屋传递情报；那些“私人聚会”，或许就是与公安同僚的紧急会议。两人心照不宣地打着太极，一个扮演着好奇又有些早熟的小学生，一个扮演着温和勤勉的咖啡店员兼侦探弟子。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米色风衣、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书卷气的男人。他收起滴着水的伞，在门口顿了顿，目光扫过店内，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才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黑咖啡。
很普通的客人。但柯南注意到，在这个男人进门时，安室透正在摆弄咖啡机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一秒。而他点的黑咖啡，是安室透亲自送过去的。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甚至连眼神接触都很少，但安室透放下咖啡杯时，手指在杯碟边缘极其轻微地敲击了三下——快、慢、快。
摩斯密码？还是某种接头暗号？
柯南不动声色地喝着牛奶，用余光观察。那个风衣男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朦胧的雨景，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动着，节奏似乎与安室透刚才的敲击隐约对应。
是公安的同事？还是……组织那边的人？毕竟，琴酒他们虽然暂时蛰伏，但绝不可能毫无动作。那个叫“白鹤”的风衣男手段狠辣且心思诡谲，他逃脱之后，组织会没有后续安排吗？
“柯南，你的牛奶要凉了哦。”步美好心提醒。
“啊，谢谢步美。”柯南回过神，对步美笑了笑，压下心中的疑虑。他不能打草惊蛇，尤其是在安室透可能正在执行任务的时候。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但雾气似乎更浓了些，将街景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那个风衣男坐了一会儿，喝完咖啡，留下钱，起身离开了。自始至终，他和安室透再没有其他互动。
安室透神色如常地过去收拾杯子，将钱放入收银机，动作自然流畅。
“安室哥哥，”柯南忽然开口，指着窗外雾中隐约可见的一栋高层建筑，“那栋楼好高啊，是新建的吗？”
安室透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是东京塔的方向，在浓雾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那是东京塔哦，柯南君，已经建了很久了。”
“诶？是吗？因为雾太大，我都看不清楚了。”柯南眨了眨眼睛，语气天真，“雾大的时候，是不是很容易迷路，也很容易……藏东西啊？”
安室透擦拭杯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他转过头，对柯南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阳光得仿佛能驱散窗外的迷雾，可眼底深处，却沉淀着与这笑容截然相反的冷静与锐利。
“是啊，”他慢条斯理地说，声音温和，“越是看不清楚的时候，越要小心脚下。因为……”
他微微俯身，凑近柯南，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低语道：
“你永远不知道，浓雾后面藏着的，是新的道路，还是……”
“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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