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柔软而灿灿,殿外传来了璇玑的声音,昨日连夜批改奏折,现下头脑尚且昏沉。
腰间传来温热的触感,刘婵玥拧了拧眉,伸手摸索着抱住了枕边人的腰身,挪着身子贴近了些,鼻尖都是他身上清淡的香气,糅合到了龙涎香的味道。
南宫靖宇在璇玑呼唤时便已经清醒了,看着怀中人少有的赖床模样,眼底温软。“时辰尚早,玥玥不若再睡一会?”
“说好了今日要陪你去挑马儿的,当然要趁着早上的大好时光为你挑一匹骏马。”
刘婵玥抱着南宫靖宇磨蹭了一会儿,便听到他带着笑纵容的话。“和玥玥在一起的任何时候,都是大好时光。”
刘婵玥心下溢满了如蜜一般的清甜,从他的怀中仰起头,亲了亲他白皙如玉的下巴,便利落地起身,喊了殿外的璇玑准备洗漱温水。
南宫靖宇洗漱完毕之后,接过侍女手中的梳子轻轻地梳着刘婵玥的长发。
刘婵玥说道:“宫外新开了一家酒楼,打出的招牌是异域风味。那老板娘自称和走镖的丈夫去过许多国家,我倒想去尝尝,若是不正宗,便收了她的招牌。”
她打趣地说着,南宫靖宇听着她说,也不由得和她一同笑了起来。“若是正宗,玥玥便是他们的活招牌。”
“能不能拿到孤这活招牌,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倘若真的有实力,孤做他们的活招牌也未尝不可。”
待他们到达马场时,已经日上三竿。细雪细细碎碎地下着,阳光久违地照耀着大地,雪地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莹莹微光。
马蹄印和车辙印在雪地中拖拽出长而笔直的压痕。宫侍远远望见,眼底划过孺慕和自豪,帝后佳话,佳偶天成,超纲稳固,后宫祥和,都是凤栖的脸面。
马侍早已等候多时,在行礼之后,便引着他们往马厩去。“北疆马烈,不如凤栖的马性子温和,前几日稍有冲突,所以便单独圈养起来。北疆的马儿尚在前方,陛下君后是要先看右边这些,还是.....?”
“靖宇,你想要如何?”
“先去看看那北疆的烈马?”
刘婵玥笑道:“自然是听你的。”
马侍闻之,便恭敬地继续带路。“陛下,前方便是北疆马了,这是专门养北疆马的马侍,奴才便先退下了。”
刘婵玥看向前方身材尚且清瘦,眉眼却深邃异域的少年,眉头微挑。“北疆的人?你叫什么?”
那少年左手握拳置于胸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北疆礼,这副模样,虽然和呼延邪未曾有一分相似,但这个熟悉的北疆礼,却让刘婵玥忽然想起了曾经那个肆意的少年,而现在,少年已经睥睨的王。
“禀告陛下,奴唤阿苏鲁。”
刘婵玥听着他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微微一笑。“阿苏鲁,那便由你向孤和君后介绍一个这北疆烈马。”
“陛下,君后,请随我来。”
清瘦的少年面对尊贵的帝后尚有一些局促,从一开始磕磕绊绊到渐入佳境,刘婵玥瞧见他提起马儿时清亮的双眸,又见他伸手摸向一匹方才还对着生人踢蹄喷气的烈马,那马儿蓦然乖顺下来,亲昵地蹭着少年的手。
“陛下,我们北疆大漠风沙,夏暑冬寒,我们的马也和北疆的天气一样,有难驯的烈性。对于北疆人来讲,马儿是我们一生的伙伴。北疆的马相较于凤栖的马后驱更有力,体格更高大,更能耐得住恶劣的环境.......”
刘婵玥听着阿苏鲁的讲解,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独属于北疆人的自豪,北疆作为马背上的王国,骑兵是最锋利的重武器。
在阿苏鲁介绍完北疆马的特性和生活习性之后,南宫靖宇温和的嗓音传来。“可否让我试一试?”
刘婵玥顺着南宫靖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匹银鬃银尾,浑身毛发油亮的马儿。它似乎是察觉到目光的注视,踏了踏前蹄,高扬着马头,鼻孔喷着气,倒是让刘婵玥从一匹马的身上看出了桀骜不驯。
刘婵玥微微有些担心,南宫靖宇虽然骑术过人,但是他出身皇族,所用的马匹都是被精心驯养的宝马,这一批北疆马是到了凤栖之后才经受过短暂的驯化,性情依旧暴烈.....
阿苏鲁说道:“陛下请放心,这一批北疆马已经被驯服,只是我北疆驯马都保留三分,日后才好衷心只认一主。”
“玥玥莫要担忧,信我便好。”
刘婵玥听南宫靖宇这么说,便也不再阻拦,只是低声嘱咐了几句,便看着南宫靖宇在阿苏鲁的陪伴下朝着那一匹银鬃烈马走去。
银鬃马看到人的靠近,显得略微有些急躁,却只是在原地踢了踢马蹄,南宫靖宇从阿苏鲁的手中接过一捆草料,嗓音却轻柔地和马儿说着话,将手中的草料递了上去。
马儿喷了喷气,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绕着周遭转了一圈又一圈,才踏着马蹄走上前,张开嘴咀嚼起来。
南宫靖宇试探性地将空着的左手慢慢探过去,见马儿并未有什么惊惧的举动,才轻而缓地将手放在烈马的鼻梁上,来回轻柔而有力度地抚摸。
刘婵玥看着这一幕,又顺眼看向一旁的阿苏鲁,他唇边带着一抹笑意,神色之间是对自己驯马技术的信任。
外边传来了些许对话声,在一阵脚步声之后,刘婵玥听到了一道熟悉而清朗的笑声,是燕纵欢。“陛下可是在里面的马厩?”
他这一番话是已经清楚刘婵玥的行踪,刘婵玥和南宫靖宇知会一声,便走出去和燕纵欢一叙。“可是有急事?”
“倒不是什么要紧事,恰好我来领我那一匹追云,便来拜见陛下。”眼前的青年眼底一片澄澈,这赤子之心理应是这世间最难求得的价值连城的珍宝,比起曾经,这份赤子之意更是熬过了岁月的磋磨,更显得坚毅。
“追云?”刘婵玥这才想起来北疆马还是燕纵欢去交接领来的,当时他向她求了其中一匹,她便允了他随意挑选。“是之前你向孤索要的马?”
“正是,冬猎举办在即,前些日子我的那匹马马蹄不慎受伤,想着和追云磨合几日。陛下是陪同君后来挑马的?”
刘婵玥顺着燕纵欢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南宫靖宇不知何时已经上了马背,他熟稔地控制着缰绳,那一匹桀骜不驯的逐日已经在他的身下温顺不已。“玥玥,可要上来?”南宫靖宇骑着马定立在她身前不远处,笑着朝她招手。
若说素日里南宫靖宇是温柔如玉的无双公子,今日马尾高高束起的他便是褪去了君子端方,张扬而肆意的青年模样。他的笑依旧柔和,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开怀的肆意。
刘婵玥的目光都被马背上的青年摄取,未曾看到燕纵欢略有失意的目光,他瞧了瞧刘婵玥和南宫靖宇,索性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