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岭东盘山公路，后视镜里突然闪过刺目的红蓝警灯。一辆警车正与她相向疾驰，转瞬没入蜿蜒的山道。
手机在掌心震动两下，屏幕亮起苏彧的对话框：“小九，回来了吗？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她指尖在键盘上悬停片刻，删掉原本打好的“不用”，转而回复：“出了点意外，没去成，在回民宿的路上。”
“人没事吧？”对方几乎是秒回的语音。
“没事。”她刚按下发送键，忽然察觉左侧有道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来。
驾驶座上的叶凌安单手搭着方向盘，见她抬头，便大大方方笑道：“男朋友？”
车窗外的树影掠过他带笑的眼角，像某种伺机而动的兽类。
“朋友。”聂九罗将手机反扣在膝上，皮质座椅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聂小姐经常往这种地方跑？”叶凌安转动方向盘拐过急弯，语气随意得像在讨论天气。
“偶尔。”她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枯树，“灵感到了瓶颈期，就会需要一点刺激。”
话音未落，车身突然碾过碎石剧烈颠簸，她下意识抓住头顶扶手，叶凌安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我定期会到附近的村里收药材，如果再遇到特殊的庙，拍照给你。”
“好，谢谢。”她松开扶手的指节微微发白。
“朋友之间，不必客气。”他偏头看她时，山雾恰好漫过车窗，将他的轮廓晕染得模糊不清，“都忘了问，你是石岭人？”
她摇头，“不是。”
“这里不比首都，”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混着他的轻笑，“随处都是深山老林，很少有外地人过来。”
聂九罗忽然勾起唇角，目光仍盯着某座山上那棵扭曲突兀的老树：“所以如果在这里出事……譬如被拐，应该也很难被发现，甚至逃出去吧？”
方向盘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可能吧。”叶凌安笑着按下除雾键，白雾退散后，他的侧脸重新变得清晰而平静。
回到民宿，聂九罗刚解锁手机，秦方的消息便争先恐后跳出来……
“天！苏彧竟然也去了石岭！”
“群里有人说看见他车上坐着个女生从民宿出来……阿罗，我心碎了！”
“我新书过稿了！等你回来请你吃大餐！”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你不会是还没睡醒吧……”配着个流泪猫猫头表情包。
她拇指划过屏幕：“刚忙完，明天回。”
对方秒回了个旋转的OK手势，表情包上的小人在她指尖转出残影。
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在阳光里投下锯齿状的影子，聂九罗在沙发上坐下，将叶凌安发来的庙宇照片放大又缩小，细致地看着每处细节。
当时钟指向十二点半，楼下突然传来带着浓重口音的喊声：“聂小姐，聂小姐！”
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看见个穿荧光绿马甲的小哥正仰头挥手：“外卖到了！”
不等回应，那人已三步并作两步蹿上二楼，递来的保温袋上凝着水珠，打开是盅冒着药香的汤。
聂九罗疑惑问道：“我没有点外卖，这是……？”
手机适时震动，叶凌安的消息浮现在屏：“炖了汤给你送过去，试试合不合口味。”
认识不到半日就亲自给她炖汤？
聂九罗心情复杂地回了句：“谢谢。”
瓷勺碰触盅壁的脆响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当她舀起汤时，房门又被叩响。
这次是端着餐盘的服务员：“聂小姐，这是我们老板特地交待为您准备的午餐，请您慢慢享用。”对方放下便匆匆退开，走廊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聂九罗站在房间中央，忽然意识到整层楼安静得可怕，从她回来到现在，民宿里似乎没有见过其他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