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刀，劈开浓稠的山雾，细碎的金色光线在草叶间跳跃。
远处人群的脚步声渐渐消散在蜿蜒的山路上，只余下几声零星的铜铃回响。
聂九罗屏住呼吸，直到确认四周再无动静，才缓缓从湿漉漉的草堆里钻出来。
她的发梢沾着几片枯草，袖口也被露水浸湿，在晨光下泛着微光。
她猛地转身，目光直直刺向身后那个男人。晨光透过树叶在他白净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手腕上的智能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在她的注视下忽然抬手。
聂九罗迅速后退半步，眼神警惕。
他见状，唇角微扬，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你头上有根草。”
聂九罗抬手一摸，果然摘下一截枯黄的草茎。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他身着休闲服，整个人修长挺拔，几乎比聂九罗高出一个头，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显然不是这深山里的居民。
他状似随意地瞥了眼她背上的画具包，“来采风？是画家？”
聂九罗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道：“刚才多谢你。不过，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他点点头，目光投向人群消失的方向：“村里每月一次的仪式，具体缘由我也不清楚。但听说外人撞见会有麻烦，所以最好避开。”
“仪式？”聂九罗眉头微蹙，“你经常来这里？”
“偶尔。”他弯腰从草丛里拎起一个粗布麻袋，拍了拍上面的草屑，“买些药材。”
布袋一抖，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散开，苦涩中带着一丝清冽。聂九罗这才注意到，那股若有若无的药香原来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这里的药材品质不错，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的山岭，“村民的风评不太好，外地人很少来。”
聂九罗若有所思地点头，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山顶的方向。
“他们的仪式会绕山一圈，大概一两个小时才会回到起点。”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补充道：“如果你想采风，最好在他们回来前离开。或者……改天再来。”
聂九罗沉默片刻，忽然问道：“这附近……有庙吗？”
他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还真是来采风的？”
聂九罗不置可否：“来都来了，想看看。”
“山顶确实有一座，不过今天有仪式，恐怕不方便。”
聂九罗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不过……”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找片刻，递给她，“我这里有照片。”
聂九罗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座古朴的庙宇，檐角飞翘，朱漆斑驳。庙内右侧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背影，身后斜背一把长刀。
“这是……”
“守庙人。”他收回手机，语气平静，“庙里有规矩，非村长不得入内。所以即便你去了，也只能在外面看看。”
“这照片……能发给我吗？”
“可以。”他点头，“加个微信？”
聂九罗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却发现信号全无。
“没关系，出了村口就有信号了。”他笑了笑，“一起走？”
“嗯。”
两人沿着山路前行，聂九罗这才发现，他比她想象中还要高。
山风拂过，红色的幡布在山顶若隐若现，像一抹飘忽的血色。
“你是做医药的？”她随口问道。
“家里世代经营药材，只卖原材料。”他回答得简洁。
聂九罗点点头，没再追问。两人沉默地走着，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鸟鸣在林中回荡。
终于到了村口，手机信号恢复。聂九罗点开微信，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叶凌安。”
“聂九罗。”
当她输入备注时，余光不经意间扫过他的头像上的植物。
茎顶三叶托起一朵洁白的小花，花心点缀着一粒垂坠的黑珠，宛如孤星。叶片宽大且轮廓分明，青白相间更添几分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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