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汪硕带着一身未散的酒气和彻夜未眠的戾气,直接订了最早的航班回国。他甚至没有留下一张字条,近乎决绝地想要从汪庭安的世界里剥离出去。
飞机落地,他开机,屏幕上干净得刺眼。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只言片语的询问,汪庭安可能都没有发现他走了,或者发现了,却根本不在意。
这股被无视的怒火烧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手指颤抖着,将汪庭安的所有联系方式拖入了黑名单。仿佛这样,就能斩断那八年里他单方面依赖又怨恨的全部牵绊。
他住回了汪家老宅。
汪父年岁渐长,对他这个并无血缘关系的养子越发看不顾眼,尤其厌恶他那一身阴郁散漫、对学业前途毫不上心的劲儿。
为了眼不见为净,也或许是存了几分“管教”的心思,汪父动用人脉,将汪硕塞进了本地一所私立的高中插班。
就是在这里,他遇到了池骋和郭城宇。
池骋嚣张跋扈,是那种走到哪里都自带焦点的风云人物;郭城宇则相对内敛,但眉宇间的精明和偶尔流露的狠戾丝毫不逊色。两人是铁打的交情,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汪硕的孤僻冷漠和身上那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破碎感,意外地吸引了池骋的注意。池大少爷一时兴起,开始了对汪硕的招惹和追求。
汪硕正深陷于被汪庭安无视的挫败和愤怒中,池骋带着强烈存在感的接近,像是一剂强心针,扭曲地满足了他某种被需要、被关注的渴望。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快感,答应了和池骋在一起。
他想,看吧汪庭安,我不是非你不可,有的是人要我。
然而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透着不对劲。
池骋对他好时是真好,挥金如土,呵护备至,但眼神却常常飘向一旁的郭城宇。
他们之间有太多汪硕无法插足的过去和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交流无数信息,那是外人,包括汪硕这个男朋友,都无法介入的领域。
争吵不可避免地发生。
每次争执,池骋都含糊带过他和郭城宇的事。
汪硕终于清醒地认识到,池骋最在意的人,从来就不是他。他或许只是池骋用来填补某些空白的工具。
这个认知让汪硕彻底炸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笑话,在汪庭安那里求而不得,在池骋这里又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和池骋分了手,过程闹得极不体面。
汪硕性格里那股偏执的破坏欲被激发出来,他把池骋和郭城宇弄得反目为仇。
汪朕被烦得不行。
他本来就不喜欢汪硕,小时候的嫌隙虽随着年岁渐长表面缓和,但底子里的不耐烦还在。更重要的是,他接到了远在A国的汪庭安的电话。
电话里,他那位永远沉稳的大哥声音听不出喜怒,只简单交代:“国内不适合他待着,把他送回来。”
汪朕乐得执行这个命令,正好清静。
他找到闹得天翻地覆的汪硕,冷着脸下达逐客令:“收拾东西,我给你订机票,回A国去。”
汪硕怎么可能同意?
他刚在国内搅起风浪,还没看到汪庭安有丝毫反应,岂肯就这么灰溜溜地被遣送回去?
他梗着脖子,“我不回去!”
“不回去?”
汪朕嗤笑一声,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是要揍人的架势。
汪硕不服,先动手挥拳,却被汪朕躲开。
两人从小没少打架。
这些年,汪朕的拳击没白练,身手利落强悍。而汪硕那点打架的野路子,欺负一下普通人还行,在汪朕面前根本不够看。
不过三五下,他就被汪朕反拧着手臂狠狠掼倒在地,嘴角破裂,渗出血丝,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
汪朕用膝盖顶着他的背,力道大得让他动弹不得,声音冷硬地砸下来:“服不服?能乖乖滚了吗?”
汪硕挣扎着,却无法挣脱分毫。
最终,他喘着粗气,脱力地瘫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地板,闭上了充血的眼睛。
他被汪朕亲自压回了A国,像处理一件不受欢迎的退货行李。
飞机落地时,A国的天空灰蒙蒙的,和他的心情一样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