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李门主X章台杨柳乔美人
清淡逸群李神医X风华绝代乔女侠
地道深处,磷火如幽鬼飘忽。青棱棱的光在湿冷的石壁上明明灭灭,将周遭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石板路坑洼不平,积着经年的湿泥,踩上去时总带着些黏滞的阻力。行至中段,婉娩脚步忽的一滞,无意识地攥紧腰间绦带,喉间先于话语泛起一阵涩意——她本想说些什么,譬如“这地道比想象中更湿冷”,或是“此处岔路甚多,需得仔细些”,可话到嘴边,全被那突如其来的怔忡噎了回去。
骤然的静默霎时牵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婉娩?”紫衿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惯常的温和,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无碍。”婉娩迅速侧过脸,避开他探询的目光。她怕自己还没藏好的旧绪,会被他瞧了去,声线被她刻意压得平稳,可尾音还是泄了怯,“许是这地道太闷了。”
那年她在这里摔过一跤,膝盖磕在棱上,青了半月。褪下去时,还有人还笑着说“总算消了,不然我总记挂着,夜里都睡不安稳”。是……她猛地闭了闭眼,把那个快要脱口而出的名字按回心底。
两丈外的阴影里,莲花始终没动。如今的他,身份成谜,过去的一切都像枷锁,束缚着他的言行,连靠近一步都觉胆怯——怕惊扰了她,更怕自己这身洗不净的尘埃,污了她眼底的清明。
但他终归还是“贪婪自私”的,仍想看看阿娩,哪怕多一眼也是好的。既然年寿难永,何不趁这段苟延残喘的时日,刻下阿娩音容笑貌呢?待来日这份爱意随他尸骨一道掩埋黄土孤坟,奈何桥上也少些遗憾,岂不美哉。
婉娩不想让旁人知晓这个地洞对她而言,有着怎样特殊的意义,于是,她努力扯出一个浅淡的笑,想让神情看起来如常,可终究没能藏好。
莲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像嚼了口没熟的梅子,酸意直窜到心口。
她不想让人知道,他便装作不知道。
这样,很好。
那年上元节的雪是卯时初停的,琉璃瓦上未化的琼屑,映得满街行人衣袂皆泛暖金。彼时,婉娩正对着铜镜理鬓,刚伸手要去拈胭脂,忽得听见外间传来纷杂的马蹄声。少年相夷衣襟上落着未拍的残雪,怀前抱着捆红梅枝桠,娇艳欲滴、红如烈火,被他护得极好,半点没蔫。
“阿娩!”他勒马急停后,扬手抛来梅枝,“这是城西梅花林苑的落雪红梅,可比你窗台上的绿萼梅漂亮?”
“老苑主说,这落雪红梅五十年才开一次。”婉娩还没来得及答,就见他利落甩蹬下马,靴底碾得雪地咯吱响,“我连胜他三场比试,那老儿气得吹胡子瞪眼,偏生舍不得违背赌约,只能眼睁睁看我折梅。”
婉娩这才惊觉。花几上的红梅枝桠粗得很,分明是从老梅树上折下来的,枝断处还渗着淡红的汁液,哪里是“采撷”,分明是把人苑主珍藏的百年梅树折得七零八落!
“李相夷!”螺钿盒子“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胭脂撒了一地,像泼了滩碎红。“你当江湖规矩是儿戏吗?”
婉娩正待再骂,目光掠过满地狼藉的红梅,忽然发现每枝花蕊里都藏着粒蜜渍梅子——正是她最爱吃的零嘴。想起去年冬日,她曾随口抱怨过一句“市上的梅子总浸得不够久,涩味去不净,要浸足三日才恰好”。不想竟被这江湖里横着走的少年记了整月,偏又要用这般张扬的法子讨她欢心。
后来这事,自然是婉娩气不过,把他拒之门外数日,靴底的积雪融了又结,他却再没敢翻墙——上次刮坏了她窗前的玉兰,被她罚着扫了半月光景的屋子,这回倒是学乖了。
为了哄她展颜,竟还动了歪心思。
某夜三更天的时候,婉娩正就着灯看书,忽的听见床底传来“簌簌”的响动,李相夷顶着满头草叶钻出来“阿娩,刚出锅的,还热乎”他献宝似的举起油纸包,见她惊惶模样,偏还笑得像偷了糖的孩童,直往她跟前凑。
“江湖人都说李相夷轻功天下第一,”他抖了抖袖口的土,眼尾还沾着片枯叶,“却不知我这‘遁地术’,可是耗了三坛子女儿红,才从庖丁门弟子那里骗来的妙法,挖了两天才通到你这儿。”
婉娩又气又恼,却见他指尖被铁锹磨出红痕,衣袍下摆全是深浅不一的泥印,唯有捧着油纸包的双手,干干净净,连点灰都没沾。
“你这土匪行径,早晚要被人打折腿!”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到底还是掏出帕子替他擦额角的汗,触到眉间未褪的淤青——定是掘地道时撞的。
十年后的地洞里,忽然触到凸起的刻痕,是行歪歪扭扭的字,不算深,却一笔一划透着执拗:“阿娩一笑,胜却人间无数。”是相夷的字迹。当年他掘完地道,定是趁着她睡熟,摸黑在这儿刻下的。
如今,故地重游,身边的人却已咫尺天涯 。
一行人踩着苔痕斑驳的阶石走了近半个时辰,才隐隐约约见着道蜷缩的人影。近前了才看清是具女子遗骸,罗裙早已朽成灰褐,发髻也散了大半,苍白的面容上还凝固着未及褪去的惊恐,唇角渗出的黑血已在石面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
“阿柔——”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从婉娩喉间迸发,她踉跄着往前扑去,绣鞋底在苔衣上“哧溜”滑了半寸,烛火险些熄灭。
“当心。”石水手上力道不重却稳,生生将人拽回半步。
方才扶人时,她分明感觉到一丝极淡的风,顺着石阶往上卷,带着点外界草木的清气。“这里似乎与外界相通。”目光落在头顶三丈高的石壁接缝处,那里的青苔比别处稀疏,石色也略浅些。
话音还悬在半空,一声沉闷的轰鸣突然从头顶石壁深处传来,碗口粗的光束裹挟着细小的沙砾,从头顶三丈高的石缝中倾泻而下,扬起一阵微尘。
尘埃在光柱中浮沉,将整个墓道切割成明暗交织的两半。
李莲花恰好背对众人。
那姿态,那气质,像一滴墨落进清水里,瞬间晕开婉娩心底最沉的记忆。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十年的人,那个曾与她并肩而立、许诺过“江湖同往”的李相夷。
普渡寺
无了方丈捻着沉水香木珠子在掌心转过半圈,目光最终落在方多病和肖紫衿身上,“二位施主,地道湿气重,请随贫僧弟子走西侧甬道,将女施主的遗体抬出。”
古刹红墙之外,几株银杏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更添几分寂寥。方丈望着乔婉娩单薄的身影,忽然心生一计,和声说道,“乔施主不如先到老衲禅房稍坐,喝茶歇息片刻。”
“李施主,也一同来坐坐吧。”彼时,主人公正百无聊赖地盯着檐角那串缠了蛛丝的铜铃出神,听见呼唤时喉间逸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来了——”他懒懒起身,尾音拖得老长。跟着方丈转过影壁时,眼角余光瞥见墙角蹲着只三花流浪猫,正用尾巴扫着沾了香灰的爪子,倒比这满院子的人都活得自在些。
檀香袅袅,青烟如缕。
鎏金佛像低垂慈悲眼,端坐莲花台上,俯瞰人间悲欢。十年生死两茫茫,曾折枝相赠、抵额说悄悄话的少年意中人,如今就隔了一张描金矮案,两两相望时,却要把“相识”二装成素未谋面的陌路。
婉娩黛粉袖口拂过案几。青瓷茶盏与矮桌相叩时,发出清越的响,“原来方丈与李先生早相识”。
莲花慌不择路,为此,只得低头啜饮,却不慎让茶汤顺着杯沿淌到手背,在月白衣袖上洇出点点水痕。
茶釜里的沸水咕嘟翻涌,蒸腾间,方丈垂眸望着茶汤里浮沉的茶末,忽然低笑一声,“相识早晚都没关系,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怕只怕重见之时,故人对面不相识啊。”捻着茶盏边缘,目光轻轻扫过李莲花紧绷的肩线,像在点醒,又像在叹息。
李莲花正暗自腹诽着无了,他暗骂这老秃驴哪壶不开提哪壶,偏要在青灯古佛下拆人台。瞥见婉娩投来的目光,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险些外露,于是急忙敛去的愠怒,扯出三分笑意,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聪慧如她,又怎会察觉不到。
“方丈何意,难道李先生……我们以前见过?”
“那自是不曾呀。”李莲花干笑两声,巧舌如簧如他,面对棘手问题,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甩给了方丈“这个无了方丈啊,讲经讲习惯了,爱谈参透人生的了悟之言。只是我个人呢,不太相信什么恒定的法则,那都是个人的选择罢了。”说着就错开眼,看向案上的青瓷瓶。瓶里插着两枝干梅,枝桠疏疏,倒比他此刻的处境还从容些。
婉娩不置可否,依旧保持着大家闺秀的良好做派,那模样,宛如一朵盛开在静谧夜色中的幽兰——分明什么都没说,却让人觉得,她早已把他那点慌乱看得通透。
“正所谓因缘际会,顺意天成,前日因,今时果,躲不开的何不面对呀”方丈心中暗叹,眼前这人明明心中有诸多执念,却一味逃避,实在是柴米油盐不进,妥妥的朽木不可雕。
婉娩听罢,当即敛眸沉思。无了方丈十年间常与她论禅,从不是这般故弄玄虚的性子,今日这般话里有话,倒是罕见。他说“躲不开的何不面对”,是在说谁?是说眼前这个总往茶盏里躲的李先生,还是说……总在梦里追问“他究竟去了哪里”的自己?
“李施主干嘛总对着老衲唠叨,”忽然站起身,紫檀佛珠往袖里一揣,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该有许多话,要对乔女侠说才是。”
好嘛漂亮,老和尚,好一招祸水东引。
他李莲花因为心虚不敢面对,喝下第不知道多少杯茶了。此刻深觉头大如斗,偏偏这和尚还让二人独处,假借“去后殿取经卷”的由头,脚下生风地溜了。
“李先生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婉娩的声音像浸了秋露,清泠泠地落在雕花梨木桌上。
莲花下意识攥了攥袖中的药囊,流苏穗子缠在指缝间,硌得指腹发紧。他抬眼时,目光先落在婉娩面前那杯冷茶上,而后才缓缓开口,“是这个样子的,我少时呢,曾在这个普渡寺住过一段日子,结识了一位小沙弥,他叫作慧源。后来才知,他加入了金鸳盟,叫作狮魂。”
“狮魂……”婉娩重复了一遍,眉梢微蹙,随即颔首,“这名字我听过的,先生放心,三日内,我定查清楚。”
“那就有劳乔姑娘了。”莲花微微欠身,月白袖口扫过案角,带起几片极轻的茶屑,飘飘扬扬落在冷茶里,没起半点涟漪。
“噢,对。茶都快凉了,我去添些热水。”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婉娩不经意间的侧头——
那是阳春三月的季节,琼林玉树的少年身着云锦月白的衣袍。料子不是如今市面上常见的粗纺,也不是寻常绸缎,是当年只有内造局才有的缂丝工艺。她曾在他生辰时,为他制过一件。
先是觉得身形眼熟,像被晨雾蒙住的铜镜,影影绰绰的,怎么也辨不清。可目光一落进他垂在身侧的手——虎口处有一道浅淡的疤痕,是当年在西郊林子,他替她挡狼时被狼爪划的,当时流了好多血,她还哭着用帕子给他裹了好久。
“当啷”一声,壶盖摔在梨木桌上,滚了两圈撞在茶盏边,溅出的冷茶顺着桌缝往下淌,洇湿了她的裙摆。
是相夷。
“乔姑娘?”
日光刺得她眼眶发紧,喉间也像塞着未化的春雪,又凉又涩,“无妨,劳李先生担忧了,只因先生…似我一位故人,所以一时间恍惚,出神了些许。”
“乔姑娘说笑了,”他无意识绞紧了袖中药囊的流苏穗子,垂眸时,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却未达眼底,带着点刻意的疏离。“普天之下,容貌相似者本就不少。更何况乔姑娘的故人,想来定是芝兰玉树的人物,不是在下一介江湖游医可高攀的起的。”
见他依旧还在装傻充愣,婉娩内心如遭万千虫蚁啃噬,痒得慌,又疼得厉害。“先生神医美誉满天下,何必妄自菲薄。是婉娩偏颇了,当是疯魔,竟荒唐到如此程度,错将先生认作故人…实在过意不去。”说这话时,她指尖悄悄掐进掌心,借着那点痛感,逼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
“在下也曾听闻,乔姑娘情深义重,令人钦佩,李某托大劝慰一句。想来故人亦不愿姑娘宥于执念无法脱身,放下方得自在清静。”他自己倒先觉着眼眶发涩,那些压在心底的话——“我就是相夷”“我想你”,全都堵在喉咙口,却只能硬生生咽回去。
“多谢先生。”婉娩别过脸去,怕自己再看一眼他眼底的伪装,就会忍不住扑上去,拆穿他所有的掩饰,问他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了点刻意的轻快,“他们该出来了,我去看看李先生所问之事,一有消息,我便告知先生。”
说罢,她不等莲花回应,便匆匆起身。裙摆擦过凳腿时,带起一缕轻尘,连那盏冷透的茶都没再看一眼——她怕再待下去,眼泪就会忍不住掉下来,拆穿自己所有的伪装。
“什么时候开始对女人束手束脚了?”笛飞声的声音从身后漫过来,尾音拖得老长,裹着暮色里的凉意,带着他惯有的、三分戏谑七分锐利的调子。
李莲花抬眼时,撞进双戏谑的目光里,对方猩红的衣袂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靴筒上半旧的银饰,在暮色中明明灭灭。
“为何不告诉乔婉娩你是谁?莫不是如今的李莲花,自认比不上当年的李相夷,配不上那武林第一美人?”尾音在"配不上"三个字上陡然扬起,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慢。
“配不上?莲花还是相夷?”他喃喃自问,喉间像是塞了团浸水的棉絮,旋即又恢复了一贯的洒脱,可那洒脱之下,却藏着深深的苦涩,像春末未化的残雪。
“哼——我倒是觉得你这副为爱自苦的模样挺新鲜的,李相夷,你何时学会了这般畏首畏尾?”他跨步逼近,忽然伸手扯住对方的衣袖,触感却让他指尖一僵——那截露在袖口外的手腕,瘦得几乎能看见凸起的骨节,像极了他们在鬼市见过的那些濒死之人。
“当年你在东海之畔与我对决,可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狠角色,如今倒为了这点儿女情长患得患失,别再剪不断理还乱了。”
“笛盟主。”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飞了暮色里的归鸟,“别人的往事,早已与我无关。”
笛飞声盯着他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忽然嗤笑一声,转身时衣袂带起的风撞得铜铃又响了两声。暮色里,他猩红的背影渐渐模糊——在这位刀头舔血的盟主看来,最可笑的事,莫过于两个本该快意恩仇的人,偏要在陈年旧事里兜兜转转,连句真话都不敢说。
“李莲花!”方多病的青衫下摆还沾着东厢院角的狗尾草,他踉跄着撞进月洞门,腰间玉佩在奔跑中甩得噼啪作响。
“乔女侠……她不见了!”他扶着门框弯腰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
那双平日里总是半眯着、透着几分慵懒的眼,此刻瞳孔微微收缩,连带着眉峰都绷成了一道紧弦。
“何时的事情?”不等方多病回话,他已转身,素色的衣袂被带起的风掀起一角,步伐快得几乎成了一道残影。“带我去看看。”
方多病从没见过这样的李莲花。没有了平日里的从容,没有了那句挂在嘴边的“无妨”,只剩遮不住的慌,连脚步都失了章法。
暮春的夜还裹着料峭寒意,风刮过普渡寺的松枝,发出呜呜的响。李莲花穿梭其间,踉跄着撞过两个举火把的武人,火星溅到他的袖口,烧出个小黑点,他竟浑然不觉。四下遍寻无果后,急的都快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就在这时,笛飞声突然不偏不倚地挡住了李莲花的去路,慢悠悠地开口,“找人啊”此刻故意拖长尾音,倒像是茶寮里闲嗑的居士,而非江湖上闻风丧胆的笛盟主。
“你知道她在哪儿。”语气不是询问,而是万分笃定。他太了解笛飞声,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既然此刻现身,必定知晓乔婉娩的下落。
“算你聪明。”笛飞声直起身,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摆上的落灰,“我看到她追着个和尚,却被反制拖走了,好像就是你们要找的杀人盗剑的假和尚。”三分的漫不经心,还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在其间,全然没有把眼前紧张的局势当回事。
“你袖手旁观?”莲花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寒光,怒气几乎要将他吞噬,极具压迫性。他往前逼近一步,语气是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冷冽低沉,宛如寒冬腊月的凛冽寒风。“她被带去哪儿?!”
笛飞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中半是戏谑半是欣赏,“还能从你的眼神中看到杀意,真是让人欣慰啊,李相夷还没死。”他似乎很享受李莲花此刻的愤怒,像是在挑衅一头沉睡的猛兽。这副急怒攻心的模样,倒比平日里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顺眼多了。
“笛飞声你最好不要跟我开玩笑,乔婉娩在哪。”一字一句攻击性极其强烈“我可以理解你找我比试,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她玩笑。”
在这一刻,所有的伪装都被他抛诸脑后,什么江湖游医的洒脱,什么看淡世事的淡然。他只是李相夷,他只想知道她在哪里,只想她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