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陌生
再次登门造访姜府。
他站在廊下的阴影里,见到了昔日的少女,气焰尤甚,肆意打骂着下人,毫不掩饰她的恶意。
短短一瞬,恍然如隔世。
一股陌生之感油然而生,眼前的少女似乎磨去了曾经的良善,也没了旧日的影子。
事后,他不经意间向姜伯游提过几句,然而姜伯游心中有愧,终是狠不下心来。
只叹世人心易变,故人再不复从前。
他见过的人太多,宁二的蜕变到底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已至后来每每念及于此,便心觉可惜。
回了谢府,他回想起上京途中的种种,记起病时的疏忽大意,曾在少女面前吐露过一些大逆不道之言,疑心渐起。
他终究放心不下,三番五次命人试探。幸而宁二记性不好,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又是个心无城府的,这才作罢。
只暗中差了刀琴剑书,盯着姜府的动静。
5.少年
沈琅登基的那一年,朝局动荡,百官上书,恳请圣上调勇毅侯归京,燕临也随舅父一同归京。
燕家家风淳朴,以武立身,自大乾开国以来,世代镇守边疆,最是忠义不过。
燕临身为勇毅侯世子,跟随舅父多年,见惯了自由辽阔的草原,多半瞧不上京中的风气。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心中所求无非是建功立业,仗剑天涯。
一如他所想,燕临身上没有半分纨绔子弟的作风,交好的只有临淄王沈玠,二人皆是赤子之心,常常聚在一起游园跑马。
也就在这一年,燕临遇到了姜雪宁,从此情窦初开,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懂燕临一腔情深究竟从何而起,思来想去,忽而惊觉他们身上拥有同样向往自由的心。
少年看中的是宁二眼里不假掩饰的真。
那双真切的眼神,他见过,无论善恶。
6.蠢
少年人的喜欢,向来赤诚而又莽撞,从来不计较后果,尚不懂得什么是收敛。
而宁二结识了燕临,更是谁也管不得,愈发嚣张跋扈,京中不知多了多少传闻,燕临也只是一味地纵容她胡闹。
少年人的心意藏不住。
久而久之,两家心照不宣,默许了少年的情意,姜侍郎府上也凭空多了一位远方表少爷。或许待到燕临及冠后,侯府便要请人上门提亲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偏离了轨道?
也许,是从少年没有底线的纵容的那一刻开始,就种下了因。
燕临时时刻刻的在意,日日将人捧在心上,宁二喜欢什么,他总会一一为她寻来,恨不得搬空整个侯府。
又或者是,少年的情意来得太过轻易,世间难寻的真心被视若寻常。何况宁二情窍未开,哪里还分得清二人到底是什么情感。
燕临及冠的那一年重阳,燕临一如既往带着姜侍郎府上的表少爷逛灯会,正巧遇上了出宫游玩的临淄王兄妹。
没几日便听剑书说,“宁二姑娘近几日似乎格外留意临淄王的消息,还悄悄派人打听人的喜好。”
但他什么都没管。
宁二喜欢谁,想要同谁在一起,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燕临最后要怨,也只能怨自己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