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拥抱了很久。
久到世界失去了时间。
……
宋亚轩指尖轻轻拨开严浩翔因泪水黏乱的额发。
“吃晚饭了吗?”他细细理着他发丝边问。
目光回到脸上,撞入那双润红的玻璃眸,望过来时眸光怅惘而破碎地漾晃,望得人心神一颤,宋亚轩拨弄他发梢动作很轻,生怕力大一点这玻璃珠便碎了。
“还没……”严浩翔轻轻摇头,声音沙哑异常。
宋亚轩心疼地垂了垂眉,“我们先起来吃点东西。”
严浩翔闷闷地应。
两人互相搀扶着站立,膝盖因跪久了有些僵硬,揉了揉,慢慢到沙发上坐下。
严浩翔的手虽有回温,但还是比平常人冷。一开始触上来如同一锥寒冰,冻到麻木发痛。现在稍稍回暖,还是冰凉,似一块冷玉。
宋亚轩细细裹握他的手,企图用掌心温度融掉那层冰凉。
只是这一握,他骤然一顿。
触感不对。
立刻翻开严浩翔的掌心,赫然一双四处卷起破皮的手映入眼帘,取代他印象中那双矜贵顺滑的手。
尤其指腹,有些许是沾了泪,异常皱巴,凹凸不平的竖纹鼓起破损的圈痕;干燥的地方摸上去翘皮干燥硌手。
宋亚轩握着他手的力度倏地收紧,“你的手怎么了?”
严浩翔垂眸,蜷起指节就要抽手,“…没事。”
宋亚轩抓着他不让他回避,眼神控诉,“又躲。”
“……”
“…洗手洗的。”
宋亚轩眯眼,满脸不信。
严浩翔拗不过他,闷声解释,“我情绪不对就会洗手冷静,今天洗太多次,手部屏障受损。”
他想了想,又补充,“少碰水,擦点尿素药膏即可。不必担心。”
宋亚轩似笑非笑,“你似乎很有经验……不是第一次?”
“……”
严浩翔装死。
宋亚轩皮笑肉不笑,“以后你的身体归我管。”
“……?”
“没得商量。”
“。”
宋亚轩起身去拿药膏,“坐着吧——放哪了?”
“…药箱里。”
宋亚轩轻车熟路从橱柜右数第三个抽屉找到药箱,挑拣棉签、药膏,还有丁腈手套。
严浩翔很慢地眨了下眼,惊讶于他的心细。
宋亚轩拿过他的手,取出棉签认真给他上药。
掌心轻柔的触感微痒,如细绒毛一阵一阵划过,严浩翔望着宋亚轩专注的眉眼,有种别样的感觉。
“所以你手总是这么冷就是因为这个?”宋亚轩冷不丁问道。
“也许吧。”
宋亚轩不说话了。
棉签沾点白膏体,抹在起皮处,细致打圈,润软干燥的翘皮。涂完最后一根手指,宋亚轩帮严浩翔戴上丁腈手套,以便他用手,不怕将药膏沾得到处都是。
上完药,宋亚轩没立刻松手,而是捏了捏严浩翔的指腹让他看着自己。
双眸透过躯壳直直盯入那颗心,宋亚轩眉眼认真,“记住。只要你想,随时找我。只要是你,我随叫随到。”
严浩翔睫毛一颤。
“别怕麻烦我,我巴不得你需要我。”
严浩翔目光徘徊于他左眸与右眸,眸光小幅度地晃动。
“真的,”宋亚轩紧盯他双眼,“有任何不舒服,别瞒我,我会更担心。”
“——我知道习惯独自处理问题,很难事事都与别人说,但起码当我问起时,别避开,好不好?”
宋亚轩目光带着些许希冀和鼓励的星点。
严浩翔深深凝望他良久。
最后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说罢便眼睁睁目睹那星点,在黑夜中越发的亮,随着那人弯眸的笑意,闪闪烁烁。
措不及防被紧紧抱住。
严浩翔被拥得仰起点头,顿了下,用耳朵轻蹭他,脑袋贴得严实又安心。
“谢谢你。”
怎料那人回道,“不用客气,我们也算半个家人不是吗?”嗓音蕴着笑意。
严浩翔感受着他说话时的震动,轻声道,“那另一半呢?”
他笑,“另一半……在你那里——”
“另一半,在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