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还未放亮,难得今日无须训练,山寨中大多数人尚在睡梦之中。唯有厨房里,那几位负责做饭的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在清晨的薄雾里显得格外清晰。
大当家陈仓的卧室里,静谧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门窗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唯有床上传来的细微鼾声,在这寂静的空间中轻轻回荡,仿佛是夜的呢喃。
“啪啪啪——啪啪啪——”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屋内的宁静。陈仓皱了皱眉,翻了个身,脸上写满了不耐烦,那表情仿佛在无声地抗议这突如其来的打扰。
大当家陈仓谁啊,大清早来拍门打扰老子睡觉。
熊三儿大当家快起来,老家来信了加急的。老夫人病重请您尽快回去。
大当家陈仓什么?我娘病了!三儿,别愣在那儿,赶紧给我准备些干粮和水。快把驴牵过来,送我下山去镇上的车站。陈教官那替我捎个话家里有急事,喜酒改日再喝。
老人家患病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心,彻底打乱了陈仓原本的计划。他虽是一介草莽,因命运逼迫落草为寇,但作为男人,他心中自有一份对父母的孝顺与牵挂。若非老人家固执不肯上山,娘俩早该团聚,不必再受这分离之苦。他匆匆交代了几句手下,抓起外衣披在身上,手指忙乱地系紧扣子,脚步急促地朝门外奔去,每一步都带着几分焦灼与迫切。寒风从门外灌入,他也顾不上许多,只想着快些,再快些。
不多时,院子里的毛驴被牵了出来,陈仓利落地翻身上了驴背。随着一阵吆喝声响起,熊三牵着缰绳,小跑着出了寨子,朝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赶去。蹄声与脚步声交织,渐行渐远,模糊在晨雾笼罩的小道上。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楼楼梯的角落走出一人嘴角微扬目光狠厉冷笑道
二当家腾义六子,人咋样了?闹不闹?
马六放心,人绑回来被我关在马厩里跑不了。小娘们儿哪里见过这个。她要是当众哭闹和您唱反调看我不划破她的脸蛋。早都安排好了她不敢。
二当家腾义成亲的东西都备好了?
马六回来 时在镇上买好了。上好的红绸子,喜烛,衣服,哦对了还有您嘱咐的白布。
二当家腾义嗯,干得好六子,跟着我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马六多谢二当家的,那我们接下来要干啥?那小娘们儿总关着也不是个事,功夫长了让别人发现就麻烦了。大当家那最多能拖三天。到时候被他发现内情您也不好交代。
二当家腾义不需要三天,只要过了今晚两人一切水到渠成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热闹吧。集齐一些人到聚义厅,要专门挑一些年龄大在家里又没老婆的人,那样的话这出戏才精彩。
马六好勒,二当家我这就去招呼兄弟们聚义厅集合。再派人给姓陈的找来,给他来个“惊喜”。
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这是本性。尤其是大龄单身汉谁见到水灵灵的黄花大姑娘不流口水,看你陈术是坚守薛敏的铁律还是选择怜香惜玉。不欺男霸女可不是国军的做派,哪个国军高官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只有共产党人才会如此正派。而选择后者以两江会的势力绝对会和南洲国军不眠不休斗个你死我活,藤义暗自思忖,眼中闪过一摸深邃的寒意。
当鸡舍里的报晓声划破黎明的清冷寂静,清晨的阳光正缓缓从山头探出头来。哑嫂一手提起那面满是斑驳痕迹的破锣,站在院子里用力敲响,“铛铛铛……”的声音在空旷的山寨中回荡不息。听到这熟悉的召唤,众人纷纷从各自的屋中走出,揉着惺忪的睡眼,三三两两地朝饭厅走去,一天的序幕在这热闹与冷寂交织的清晨中徐徐拉开。
癞头虾“啊——”这一觉睡得真舒坦。要是每天不用训练就好了。
癞头虾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抓起两个窝头,手中端着一碗玉米糊糊,与好兄弟一起朝墙角挪去。清晨的凉意似乎还未完全散去,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像是一夜的疲惫仍趴在肩头,不肯离去。窝头的粗糙触感和玉米糊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倒是为这昏沉的早晨添了一丝朴实的烟火气。
葫芦哎,醒醒,太阳都照屁股了做啥白日梦呢?
癞头虾陈教官也太狠了,简直是阎王。你看这刚几天啊我好不容易攒点秋膘都瘦回去了。
葫芦行了,吹啥牛就你还能长秋膘。细胳膊细腿和煮熟的虾米没两样。
癞头虾胡说,看看我这肌肉,这身板强壮不?
葫芦没看出来。哎——不快点吃饭在那找啥呢?
癞头虾葫芦哥,你说奇怪不。每天这时候大当家的早起了今天咋没看到他人呢,二当家的也不在。
葫芦大当家起早天不亮就下山了,我起来上茅房看见熊三送他走的。挺匆忙应该是陈家庄老家出事了。
癞头虾陈教官也不在。
葫芦你累,他比我们还不容易。全寨上千兄弟都靠他一人负责训练要是普通人身体早垮了。行了,啃你的窝头吧。一会儿吃完陪我上大山里整点野味。
癞头虾你不要命了,后面的大山一眼望不到边常年雾气弥漫飞鸟进去都得迷路。打啥野味,弄不好咱哥俩就成了豺狼虎豹嘴边的野味。
葫芦放心,不会走的太远日落之前准回来。瞧你那怂样,咱们手里有枪这可是真家伙你还当是厨房里的烧火棍呢。
癞头虾那好吧。
早饭过后,陈术应约来到聚义厅。刚一迈进门槛,眼前的景象便让他不由得愣在原地。这间并不宽敞的屋子此刻竟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粗略扫去,少说也有七八十号。众人自觉地在中间空出一条通道,两旁或坐或站,椅子不够用,不少人索性靠在墙边,甚至窗台上也排了一列。二当家藤义见陈术现身,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双手抱拳,态度热络而恭敬。
二当家腾义恭喜,恭喜陈教官。哥哥和各位兄弟今天给您道喜了。
陈术二当家,您这是演的哪出?
陈术感到莫名其妙。
二当家腾义陈教官您还不知道吧,大当家看您独自一人来到山里帮助兄弟们训练本事,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照顾心生不忍。几天前他托我给您介绍个好人家的姑娘带到山上来照顾陪伴您。这不今早人家姑娘来了,这是我表姑家的妹子人长的漂亮还会识文断字。您的情况我都和她介绍过了,人家特别满意而且盼着早日给亲事办了。也好给家里去个消息免得父母挂念。陈长官您看这事——
话音刚落,他轻轻拍了拍手,很快,马六便从外面带进来一个姑娘。她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皮肤细腻而白皙,低垂着头,显出几分羞涩的模样。长长的睫毛如两把精致的小扇子,不时微微颤动,透出一种天然的灵动之美。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安静地垂在胸前,上身穿着一件淡雅的蓝色碎花褂子,下身则是一条质朴的褐色粗布单裤,整个人宛如一幅清新的乡间画卷。
陈术多谢两位当家的美意,陈某现在孤身一人挺好,无牵无挂自由自在惯了。还请二当家派人给人家姑娘送回去。
二当家腾义陈教官这个我还真做不了主,帮您成个家是大当家送给您的惊喜。您有啥意见等他回来再说。
陈术他人呢?
二当家腾义老家有事,今早走了。
陈术什么时候回来?
二当家腾义哎呀,大哥的家乡离这千里之遥一来一回最快得两个月。人呢,咱们山寨倒是养的起,也不差她几口吃的。就怕——
陈术怕什么?
二当家腾义陈教官您可能不清楚全山上下弟兄们都是单身汉,多少年没碰女人了。别的不说单论屋内的几十号人哪一个不羡慕你,这姑娘长的如花似玉谁看不垂涎三尺,可是您却不要。我不是吓唬人别说俩月要是您不收了她在这晾两天非得出事。到时候人一旦想不开寻了短见我们咋和人家父母交代。我二姑那可是一路吹吹打打送姑娘来成亲的,如果亲没成,人被糟蹋。消息传回去恐怕老太太也活不长。虽然论起辈分她得喊我一声哥哥,可我也不能日夜护着她不是。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只怕一个不留神就被这帮“饿狼”钻了空子。
陈术老人家是做什么的?怎能轻易的给女儿许配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二当家腾义老实本分的百姓,祖祖辈辈一直在家务农。这要不是最近几年遇到旱灾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也不会着急给姑娘许配人家。要知道嫁个吃军饷的总比在家饿死强啊!
陈术姑娘,抬起头来!
二当家腾义若兰,还不叫人!
秦盼见过陈陈长官。
陈术多大了?
秦盼十八。
陈术十八刚成年,婴儿肥还没退呢。二当家你这让我怎么下得去手?
二当家腾义不碍事,老夫少妻男人年龄大点才会疼人嘛。
陈术好个“老夫少妻”。也罢,一切听二当家安排。
二当家腾义这才对嘛!三儿,快去吩咐厨房,今日杀猪宰羊,大摆筵席,为陈长官贺喜。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哑巴,带姑娘去房里,好生梳妆打扮,准备晚上入洞房。
陈术诸位今天是我陈某大喜的日子,大家可以尽情的享用无需拘束,但是美酒佳肴前可别忘了一件事:从今以后若兰,这个姑娘是我陈术的人,谁要是再对她有非分之想别怪我不客气。
那些土匪望向姑娘的眼神,无一不透着不怀好意的贪婪。陈术又怎会视而不见?他这番话,既是敲响警钟,也是暗藏锋芒的警告。
陈术你们先忙我回房收拾收拾。
二当家腾义对,让马六帮你拾掇拾掇新房,红布蜡烛喜字新被子,……都买好了。
陈术有劳!
陈术向身边的马六和藤义点点头转身走向楼梯。今天的事不简单,里面有蹊跷。姑娘细腻的双手恐惧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藤义前后矛盾漏洞百出的说辞,陈仓早没事晚没事偏偏今天有急事,当所有的巧合汇集在一起那么就不再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直接拒绝不如将计就计这个藤义是人是妖相信很快就有定论。只是所谓的成亲实属权宜之计他人可以当真,自己决不能假戏真做。他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揭开事情的真相。
小孤山山寨内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众人忙得热火朝天,杀猪宰羊,为即将到来的喜宴做足准备。然而,远在百里之外的南洲,却悄然发生了一件令人心头笼罩阴霾的异事。那不安的涟漪,仿佛能穿越山川距离,隐隐触动着命运的弦。
繁华的街边,洋人酒吧内显得冷清,宾客稀疏。前台的乐手悠悠地吹奏着萨克斯,那舒缓的乐曲如同一场似真似幻的梦境,悄然钻入耳中。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魔力,令人的精神渐渐放松,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军统情报组章名扬对柳如烟倾慕已久,曾多次欲表明心意苦于时机不适,今日恰逢行动科休假方才觅得与佳人独处机会。心中暗自激动却也有些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开口。
柳如烟章组长,今天怎么有空来喝酒?听说你们情报组前阵子忙得很呐。
情报组组长章名扬还不是为了这个月月末党国在台湾接受日本受降仪式做准备。搜集,分析,汇总当地我方潜伏人员传过来的情报,以防有贼心不死的敌人暗中搞破坏。
柳如烟这块肥肉被小鬼子占了五十年,总算是要回来了。
情报组组长章名扬来,干杯!为了党国的胜利。
柳如烟也为了姑奶奶我能活着等到这一天。
情报组组长章名扬不知如烟小姐今后有什么打算?眼下局势国共两党的矛盾愈发尖锐,政见之争已初具雏形。依章某看两个政权之间早晚必有一战。到时候我们每个人将何去何从。
柳如烟章组长,你啊太杞人忧天了。将来怎么样那是上峰要操心的事。反正我柳如烟是烟照抽,酒照喝。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剥夺我这点爱好。
情报组组长章名扬如烟,实在无处可去的话和我一起回对岸怎么样?那里的经济条件要比大陆好很多。章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有几处祖业可以保证我们下半辈子的生活。
柳如烟呵呵……多谢章组长的惦记!不好意思,我哪也不去,姐大在哪,哪里才是我的家。再说将来的局势怎么样谁又能说的清呢。
情报组组长章名扬跟你透露个事儿,延安有我们潜伏的人,名单两年前就已经躺在
柳如烟停,那东西放在哪里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不要告诉我。万一哪天出了纰漏我岂不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柳如烟现在我我只对我们小队和姐大的事感兴趣,至于其他的与我无关。
情报组组长章名扬说起薛科长我倒是想起个事儿。不久前,下面的人和我反应刑讯科展雄的人在暗中打探薛科长的履历。特别是加入军统前的经历以及你们白鸽行动队其他人的情况。
情报组组长章名扬你们科长是不是和那个家伙有什么过结,值得他这样费尽心机事无巨细的去打探人家的底细。
柳如烟怎么可能,我们姐大除了在重庆和他见过几面之外其他的和陌生人一样。鬼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情报组组长章名扬我也想不通,这不原计划今天借请你喝酒的机会给他那个叫李汉的手下带来我帮你探探虚实,不巧他们有任务。
柳如烟嗯?
情报组组长章名扬展雄下令,要他们前去江海城中华日报社暗中逮捕一个姓张的记者,说是那个人和他们正在调查的一件事有关。你知道江海城是黄处长的地盘他们不打招呼跑到人家家里抓人自然不敢声张。看时间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快到军统了。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让这帮王八蛋给叮上依我看不死也得扒层皮……
“江海城、中华日报社、姓张的记者,不好!是那个结巴。他认识姐大。”想到这里柳如烟再也没有了坐下去继续喝酒的心情,只见她眉头一皱,表情痛苦的捂着肚子
柳如烟那个,章组长我肚子不舒服。可能是酒喝多了肠胃炎又来闹腾。不行我得回去让霍医生给我抓点药。今天失陪了啊,改日我请你一醉方休。
情报组组长章名扬没关系,身体重要我送你。
柳如烟不不不,你喝着。我自己来出门有黄包车很方便。
告别章组长后,柳如烟快步拦下一辆黄包车,朝着军统的方向疾驰而去。一路上,她心急如焚,指尖轻扣着膝头,仿佛这样能稍稍缓解胸中的忧虑。她在心底默默祈祷:张晓龙,张大记者,你可一定要撑住啊!临江女神的秘密哪怕烂在肚子里,也万万不能吐露半句。否则,姐大的处境不妙啊。想到这里,她不禁心头一紧,忙不迭地催促起前方的车夫:“麻烦您再快点,我赶时间”。
柳如烟先生,快一点,再快一点。
车夫小姐,我已经很快了,腿都快跑抽筋了。
柳如烟别废话,我加钱。快点!
车夫好嘞,您坐好。
军统大狱的审讯室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令人闻之作呕。陶辉和李汉二人简粗暴地将一个双手反铐的人推搡进来,那人原本体面的格子西装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显得狼狈至极。一进房间,陶辉便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去,将其重重踢倒在冰冷的审讯椅上,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气氛愈发压抑。
陶辉张晓龙,男,二十八岁,中华日报社外勤记者。知道我们为什么请你来吗?
张晓龙军军军爷的心思,您就是借借借借借我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敢敢敢揣度啊!
李汉“文修”是你的笔名吧?
张晓龙对对对,确实是我。敢问我的名字有有有问题吗?
陶辉你叫什么我们没那闲工夫深究,但是这篇署名“文修”的关于临江女神的报道是你写的?
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一张两年前的旧报纸用力甩在男人的怀里。
张晓龙军军军军爷,您到底要要问什么,都给我搞搞搞搞糊涂了。
李汉长话短说,这篇报道是你亲身经历的还是采访来的,亦或道听途说信口胡诌的。提醒你一句想好了再回答要是敢撒谎先看看这房间里的众多刑具答不答应。
张晓龙我说,我说说说说实话不撒谎。这篇报道确实是我亲亲亲亲身经历才写的。
陶辉你见过临江女神。
尽管陶辉的语气笃定,但他却紧紧盯着对面男人的眼睛,生怕遗漏任何一丝可能暗藏玄机的细节。目光如钩,似要穿透对方神情背后的秘密,不放过哪怕一瞬的异样。
张晓龙见见见过。
李汉她长什么样子?
张晓龙这要要要让我怎么说呢呢。人家带着遮遮遮脸布又是夜里唯一能看清的就是一一一一双眼睛。
陶辉眼睛?
张晓龙对,眼眼眼睛,太太太漂亮了惊惊惊惊为天人。
陶辉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张晓龙也不算认认认识,我在外出采访的路上遇遇遇遇到了二鬼子后来抓去给日本人修修机场,半夜出去方便时被人用枪顶顶顶住脑袋,回头发现是一个年轻姑娘。他和我打探机场内部的情况并约定好营救救救办法。之后的事我也是跟在她身边打个下下下手什么的。军爷我真没做什么坏事啊,您可得给给给给我做主啊。说出来不怕您见笑自从这件事发生后我就坐坐坐坐下毛病了,一见到漂亮姑娘就尿尿尿尿尿裤子,城里找了不少医生都没治治治好。
一句话令正在喝水的李汉瞬间呛住,水花四溅间,他连连咳嗽,胸腔起伏不止,仿佛连气都喘不上来。
李汉噗——咳咳咳——
陶辉“临江女神”这个称呼你给取的?
张晓龙对,出出出自我的手笔。
李汉我看你是神经不正常吧,人家给你都吓出病了回头还替她到处宣扬美名。
#张晓龙没没办法,报社要生生存记者也要吃饭的。军爷你们能能能想到吗?一个年轻姑娘只身一人闯闯闯闯进敌营,不但救救救了我们那么多人,炸炸毁了大量战斗机,临走还从库房里顺顺顺走满满一车军火弹药。那帮日本人被她耍耍耍耍的团团转,拜她的炸弹所赐死伤无数。真狠啊,红刀子进进进白刀子出,愣愣愣愣愣愣宰活人眼睛都不带眨的。
陶辉接触中你没问问她是什么人?
#张晓龙我可不敢,就因为我多多多嘴刚要提出让她摘掉遮脸布看看她本来的模模样,那姑娘二话不说上来就甩甩甩甩给我一耳光。不信您看后槽牙都都打飞了。哎呀,现在吃东西还还还疼呢。军爷你们可得为我做做做主啊,要是哪天抓住她我非非非得让她赔我损失不可。让她救我一条命弄弄弄的我浑身都是病根。见女人尿尿尿裤子的毛病治不好我后半辈子都得是孤孤家寡人,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跟她走了。我的命怎怎怎么这么苦啊!
眼看张晓龙声音越来越高,情绪愈发激动痛哭流涕。陶辉不悦的拍拍桌子。
“啪啪啪——”
陶辉没完了是不?
#李汉最后你们在哪分别的?
张晓龙给我送送送到江海城中华日报社,下车后没走多远我躲在巷子里暗中观观观观察看见汽车掉头重新开往来时的方向。军爷我真真真不知道她上哪了。
陶辉在机场救走的那些人送到哪里下车的?
张晓龙不远,临临临江——
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门骤然被人从外一脚踹开,伴随着刺耳的撞击声,柳如烟那不耐烦的抱怨声也随之传来,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瞬间打破了室内的沉闷气氛。欧阳兰紧随其后脸色阴沉满是怒气。
柳如烟真晦气!难得休个假,吵吵嚷嚷的睡个觉都不安生!呦,陶辉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这位怎么回事来让我瞧瞧,也没上刑啊叫唤个什么劲儿!跟杀猪似的。
随着柳如烟的靠近,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触电般突然眼含惊恐尖叫着双手抱头倒在桌子下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很快身下流出一滩黄色的水渍伴有脓重的异味。
张晓龙啊——女侠饶饶饶命,女侠饶命不不不要杀我。
欧阳兰哎,你说什么呢谁要杀你。呕——
#李汉二位你们有事?
柳如烟拜你们所赐姑奶奶睡个觉都不行,闲着也是闲着顺便上你们刑讯科来看个戏。
欧阳兰走吧,没什么看头。就这个人精神都不正常我不信能挖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张晓龙军爷,军爷救救救救我!女侠来了,临江女神来来来了,鬼子来了。快跑跑跑啊——
柳如烟渍渍渍……陶辉你们展先生太心急了,这种疯子的话也能信?临江女神?我还是南洲女神呢。
欧阳兰陶辉,李汉审讯嫌疑人挖出情报是你们的职业我们无权干涉,可再怎么样注意点影响好不好?你们知道站里条件简陋房间不隔音不能小点声啊。刚刚我正在练习拆弹只听你们屋里噪音不断吓得我手一抖差点出事你们知不知道两公斤高爆TNT一旦爆炸足以给包括审讯室,宿舍,机要室,站长办公室等一排房子瞬间夷为平地。
陶辉抱歉,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不要干涉。
听到此话柳如烟双手插兜冷眼的看着他们俩
柳如烟哎呀,好大的官架子让我说点什么好呢。你们两个要是皮痒了就直说,老娘我可从来不怕这套。少在那儿装模作样,拿鸡毛当令箭的事儿,多少年前就是我玩剩下的。今后和我们说话最好客气点姑奶奶最擅长收拾小鬼子特特别是阎王手下的一众牛鬼蛇神。
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嘲讽。
欧阳兰陶辉李汉你们如果不信可以试试,好心提醒你们一句我们行动科属狼,向来吃肉不吃素。
#李汉你——
刘成都住口,很远就听见你们吵,都是一起共事的同僚剑拔弩张的成什么样子。柳如烟,欧阳兰你们干闺女来了现在人在宿舍你们确定不回去?
柳如烟欧阳兰别愣着快走,太好了,我的小宝贝啊想死干妈了。这么久没见我得看看长胖了没有。
欧阳兰说好了我们一人一个到时候你不许和我抢。
柳如烟好好好,都听你的,快走快走!不和你抢就不是我柳如烟。
欧阳兰你说什么?
柳如烟老娘我先走一步。再见!
欧阳兰等等我……
望着柳如烟二人一路嬉笑打闹着渐行渐远,刘成的目光又回到了审讯椅旁的男人身上。心中猛地一震,他匆忙上前,蹲在那人面前,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刘成晓龙,晓龙你看看我我是刘成,你怎么了?
张晓龙不要杀杀杀我,军爷救救救救救我,临江女女女神来了,快快快跑!
望着昔日的好友,曾经的意气风发已然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恐与不安,神志恍惚,疯言疯语。精神仿佛下一秒将被撕扯得支离破碎。身下那摊未干的尿液散发出刺鼻的异味,不仅熏人鼻息,更如一把钝刀,深深剜着他的心。
刘成谁干的?谁允许你们对他用刑了?他就是个小记者能知道什么,身份低微犯不着你们处心积虑的把精力浪费在他身上。你们知道外面的百姓背地里都叫我们军统什么吗?“杀人魔窟”,你们俩是不是还嫌我的脊梁骨被戳的不够狠。
刘成冷冷的看了看屋内的两人。
陶辉站长,没给他用刑。是他自己胆子小吓成这样的和我们俩可没关系。
刘成什么时候可以审完?
陶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刘成你觉得现在从他嘴里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
陶辉是是是,我们不问了。
刘成滚出去。
当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时,地上的男人紧绷的神情如同被解开的弦,瞬间松弛下来。他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伸手轻轻拽了拽刘成的衣袖,动作带着几分懒散与戏谑。
张晓龙我说刘成哥消消消消消火,气气大伤身哈!扶我一把,坐的太久腿都都都都麻了。
刘成晓龙,你没事?
刘成震惊道
张晓龙能有什么事?你们军统也太不把我张大记者当回事了就摘摘摘摘俩青瓜蛋子也能来审审审审审我?道行太浅没没劲。先不扯别的你给我找找找条裤子啊,这个样子出去在别别人眼里和疯子没区别。
刘成走,我扶你上我办公室去换洗一下。一会儿我让你嫂子回去准备几个菜给你压压惊。
张晓龙刘成哥,报报报报社还有事吃饭就算算了吧。
刘成有事先放放,现在我给你们主编打个电话劳烦他通融通融。我们俩快一年没见了,无论如何也得到家里叙叙旧才行。
张晓龙刘成哥求你了,你就别为难我了。看见嫂子我有点腿腿腿腿软!
刘成腿软,那也不是你的作风啊。你不是还要给她做专访吗?
张晓龙信口开开开河胡说的,你就当我在放放放屁。
刘成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