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在忘忧大师的点化下渐渐放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面对这份迟来的父女情,她以为父女重逢,该是温馨的久别叙旧,却没想过,听到的竟是他想要彻底忘记一切的话语。
这让她怎么能不气愤?怎么能不伤心?
“嘀答、滴答——”
血珠滴落青石板的声响,在寂静的酒肆里格外刺耳。雷无桀第一个看清,白风夕的右手紧紧攥着一枚玉佩,指缝间早已被划破,鲜红的血顺着指尖滑落,晕开一朵朵刺目的花。
那玉佩被她攥得生生碎裂,锋利的碎片嵌进掌心,她却恍然未觉,依旧死死攥着,像是要借着这份刺骨的疼痛,维系最后的清醒。
“白姑娘!”雷无桀心头一紧,猛地便要冲上前,却被萧瑟死死拉住。
“别过去。”萧瑟的声音低沉而严肃,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这是他们父女之间的结,外人插手只会更糟。”
“可是她的手在流血啊!”雷无桀急得眼眶发红,挣扎着想要挣脱,目光死死盯着那只滴血的手,眉头拧成了疙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厉害,仿佛受伤的人是他自己。
白风夕像是没听见两人的争执,脸上的寒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与迷茫,泪珠一颗接一颗砸落,砸在血珠上,晕开更大的湿痕:“这算什么啊?”
话音落下,她猛地拔高声音,像是要将十三年的委屈尽数倾泻:“是你杀了母亲!是你毁了我们的家!”
这话如惊雷炸响,酒肆里瞬间死寂。
“若我十三年的痛苦,换来的只是你一句忘记就好',那我还不如死在五岁那场大病里!”
这些年憋在心里的委屈和怨恨,此刻全爆发了出来,她只想痛痛快快地发泄一场。
百里东君彻底慌了神,上前两步却又不敢靠近,声音带着哀求:“阿云,不是这样的!是阿爹对不起你,你听我解释!”
雷无桀、萧瑟、唐莲三人皆是惊疑不定,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们一边惊讶于白风夕竟是百里东君的女儿,一边又被她的话吓住了——百里东君杀了自己的妻子?
尤其是唐莲,他低着头,嘴里不停念叨:“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他隐约知道一些当年的内情,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回事。
雷无桀看着她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模样,心疼得快要窒息,却只能被萧瑟死死拉住,连上前递一张手帕都做不到。
萧瑟的眼神也沉了下来,他隐约猜到其中必有隐情,可此刻白风夕的情绪已然崩溃,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白风夕捂着脑袋,身子摇摇欲坠,眼前的景象早已扭曲。百里东君的身影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记忆深处最狰狞的画面——那个熟悉的蓝衣身影,手中长剑直直刺入母亲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视线,母亲缓缓倒在地上,再也没有醒来。
“母亲!母亲!”她崩溃痛哭,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双手胡乱挥舞着,像是要推开那可怕的幻境,“不!不要!父亲,不要!”
百里东君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哭喊,眼眶瞬间泛红,多年的愧疚与痛苦在此刻彻底爆发。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快步上前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阿云!不是这样的,你醒醒!”
“不准欺负我师姐!”
一道稚气却带着雷霆之怒的吼声骤然响起。只见无双提着剑,带着十柄飞剑从门外疾驰而入,少年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戾气,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燃着怒火。
他自幼便依赖敬重白风夕,见她这般痛苦,又见百里东君步步紧逼,当即认定是百里东君欺负了师姐。
“谁都不能欺负我师姐,酒仙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