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轻狂时

温暖放下相机："没有。"

　　发球机继续吐出乒乓球，张继科机械地接球、扣杀，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直到一记反手拧拉失误，球直接打在了他的胸口，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终于停下来，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息。

　　温暖走过去关掉发球机，场馆瞬间安静得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BBC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她递上毛巾，"我拒绝了全职offer，只答应做特约记者，负责奥运专题。"

　　张继科抬起头，湿漉漉的刘海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布满血丝："为什么？"

　　"因为我想做一件事。"温暖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她剪辑好的视频，"看看这个。"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混剪，张继科手术后第一次站起来的画面，康复训练时咬牙坚持的特写，深夜独自加练的背影......最后定格在他父亲躺在病床上说"别让温暖为难"的监控录像截图上。

　　"这是......"张继科的手指轻轻触碰屏幕。

　　"《英雄之路》系列纪录片的第一集。"温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坚定，"我想记录的不只是比赛输赢，而是像你和你父亲这样的故事，那些藏在奖牌背后的坚持与牺牲。"

　　张继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可是BBC......"

　　"BBC给了我国际平台，能让更多人看到这些故事。"温暖直视他的眼睛，"但我不会离开《听运动员说》，也不会离开......"她顿了顿，"离开需要我的运动员们。"

　　窗外的暴雨仍在继续，但训练馆里却仿佛有一束阳光穿透了阴霾。

　　张继科望着她，眼中的坚冰渐渐融化。

　　"温暖，"他轻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拼命训练吗？"

　　她摇头。

　　"因为我害怕。"这个在赛场上所向披靡的男人，此刻坦诚得令人心碎，"害怕辜负父亲的期望，害怕让你拍不到夺冠的画面，害怕......"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害怕你们失望的眼神。"

　　温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如此执着于记录这些运动员的故事，因为在那些光芒万丈的时刻背后，他们也不过是血肉之躯的普通人。

　　"张继科，"她轻声说，"看着我。"

　　当他抬起头，温暖举起相机，按下快门。"这张照片的名字叫《真实的英雄》。"她给他看屏幕，"这才是我想要记录的。"

　　照片里的张继科疲惫、脆弱，却真实得动人。

　　德国公开赛前三天，张继科收到了一个从济南寄来的包裹。

　　温暖正在训练馆帮他分析对手录像，看见他拆开包裹后突然红了眼眶。

　　"怎么了？"她凑过去，发现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色比赛服，上面放着一张字条：「儿子，穿上它，就像我在场边看着你。」

　　"这是我爸当教练时穿的衣服。"张继科的声音有些发抖，"他第一次带我参加省比赛就穿的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