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轻狂时

温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她看着这对倔强的父子，一个不肯告诉儿子自己的病情，一个连夜订机票也要赶回来，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护士来换药时，温暖悄悄退了出去。

　　她在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两罐咖啡，刚转身，差点撞上一个人。

　　"抱歉——"她抬头，愣住了。

　　马龙站在她面前，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拎着一个果篮。

　　"马龙？！"温暖惊讶得声音都提高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龙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小声："今早的航班。"

　　"可是明天不是有队内赛……"

　　"请过假了。"马龙看向病房方向，"他怎么样？"

　　"刚进去，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温暖顿了顿，"你要不要也进去？"

　　马龙摇摇头："不用，我就是来看看。"

　　温暖敏锐地注意到，他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果篮的提手。

　　"你早就知道张叔叔的病情？"她问。

　　马龙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上个月继科手机落在训练馆，我看到了他妈妈发的消息。"

　　"所以你才……"

　　"我才劝他别急着复出。"马龙苦笑了一下，"但他那个脾气，怎么可能听？"

　　温暖忽然明白了什么："你那天在天台，说不要只拍我们赢的样子……"

　　马龙没有回答，只是把果篮递给她："帮我带进去吧，就说队里送的。"

　　温暖接过果篮，忍不住问："你不进去见他？"

　　马龙摇摇头，转身走向电梯，背影挺拔得像一棵不会弯曲的竹子。

　　病房里，张继科正坐在床边削苹果，手法笨拙，果皮断了好几次。

　　"你这样削，一半果肉都没了。"张传铭嫌弃地说，却还是接过儿子递来的"残缺品"，咬了一口。

　　温暖把果篮放在桌上："马龙送的。"

　　张继科猛地抬头："马龙来了？"

　　"已经走了。"

　　张继科站起身就往外冲，温暖一把拉住他："他说队里有事，先回去了。"

　　张继科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判断真假，最终慢慢坐了回去。

　　张传铭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温暖，忽然说："温记者，能麻烦你帮我买份报纸吗？"

　　温暖会意，点点头离开了病房。

　　她在楼下转了一圈，买了报纸和几瓶水，回来时，隐约听到病房里传来争执声。

　　"……我说了不行！"张传铭的声音罕见地激动，"德国公开赛你必须去！"

　　"爸！你现在这样，我怎么可能安心比赛？"

　　"我怎么样？我好得很！"

　　"医生说你至少还要观察两周！"

　　"那又怎样？我躺我的，你打你的，有什么冲突？"

　　"……"

　　温暖站在门外，没有立刻进去。

　　几秒后，张继科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哽咽："爸，我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你明明疼得走不了路，还瞒着我去看我比赛……"

　　张传铭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柔和了许多："继科，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你去德国吗？"

　　"……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复出的第一战。"张传铭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有力，"我要让所有人看到，我儿子，张继科——跌倒了，还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