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轻狂时

"拍吧。"他背对着她说，"但别拍脸，我现在表情肯定很丑。"

温暖放下相机，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热豆浆："先休息一下，我不是来消费运动员痛苦的。"

张继科愣住了。

后来他在采访中说，那是他职业生涯里第一次，有人把他当成普通人而不是夺冠机器来关心。

节目播出几天后，温暖收到国家乒乓球队的正式邀请，成为随队特派记者。

她在训练基地附近租了间小公寓，每天清晨跟着队员们一起出现在训练馆。

一个闷热的午后，她在整理素材时发现了一段意外录下的对话。

画面里，马龙在输掉队内赛后独自加练到深夜，刘国梁悄悄走进来给他递水。

"马龙，够了。"刘国梁的声音带着心疼。

马龙抹了把汗，继续发球："还不够。德国公开赛那个擦网球，如果我能多跑半步......"

"你是人，不是机器。"

"可观众需要的是冠军。"

马龙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每次看到看台上那些举着国旗的孩子，我就......"

温暖反复听着这段录音，直到夕阳将整个剪辑室染成金色。

她突然明白了刘国梁说的"接力赛"是什么意思。

这些运动员背负的不仅是自己的梦想，更是无数国人的期待。

第二天，她在游泳馆偶遇了刚结束训练的汪顺。

这个比她小两岁的浙江男孩正趴在泳池边咳嗽，教练在一旁焦急地拍着他的背。

"哮喘又犯了？"温暖递上准备好的温水。

汪顺惊讶地抬头，水珠顺着他的睫毛滴落："温记者？你怎么......"

"做功课是记者的本分。"温暖蹲下身与他平视，"听说你为了控制病情，每天要吸药四次？"

汪顺的耳尖瞬间红了："这没什么......比起宁泽涛师兄和孙杨师兄......"

"为什么要和别人比？"温暖轻声问，"你足以让整个杭州都在为你骄傲。"

年轻运动员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漆黑的泳池被阳光照透。

后来这段对话成了《听运动员说》第三期的开场白。

汪顺母亲特意给温暖寄来一盒自家晒的杨梅干，字条上写着"谢谢你看见我儿子的努力"。

七月初的北京像个蒸笼。

温暖顶着烈日来到羽毛球馆采访，却被告知林丹临时加训改了时间。

她在休息室门口徘徊时，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

"你必须做手术！"队医的声音近乎咆哮。

"全运会只剩三个月了。"这个低沉的声音温暖很熟悉。

是张继科。

"可你的腰伤......"

"打封闭也行。"张继科打断他，"我没得选。"

温暖下意识后退一步，却不小心碰倒了门口的拖把。

门猛地被拉开，张继科阴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我......"温暖尴尬地举起采访本，"来找林丹的。"

张继科的眼神软了下来："他改到晚上七点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刚才是队医大惊小怪，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