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轻狂时

《听运动员说》第二期节目播出那天，温暖坐在演播室监控屏幕前，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导播间里，同事们屏息凝神地盯着收视率曲线。

"破2了！还在涨！"导播小王突然喊出声，整个导播间瞬间沸腾。

温暖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她对张继科的采访片段。

年轻运动员赤裸上身做治疗时，后腰那道狰狞的手术疤痕在镜头下格外刺目。

"这是去年全运会前做椎间盘手术留下的，"画面中的张继科语气平淡。

"医生说再晚两天就可能瘫痪。但我想，就算真瘫了，爬也要爬到赛场上。"

演播室的电话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

导播激动地摘下耳机："温暖，台里刚接到通知，总局领导点名表扬了这期节目！说这才是体育报道该有的样子！"

温暖抿嘴笑了笑，目光落在手机上不断跳出的消息提醒上。

张继科发来一条简短的语音：

"温记者，我妈刚才看节目看哭了，说谢谢你让我说真话。"

走出电视台大楼时，北京初夏的阳光正好。

温暖眯起眼，想起几天前那个改变一切的清晨。

那天采访完刘国梁和孔令辉后，她鬼使神差地又折回了训练馆。

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见张继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球台前加练。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浅蓝色地胶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张继科选手？"温暖轻轻叩门，"能耽误您几分钟吗？"

张继科头也没回，一个反手拧拉将球狠狠击在对角："采访我吗？前几天不是刚……"

"我不是来问比赛预期的。"

温暖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盒，"刚才听刘指导说您手腕有伤，这是我从德国带回来的镇痛贴，效果不错。"

球拍在半空顿住。张继科转过身，湿漉漉的刘海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锐利如刀："为什么？"

"因为下周就是公开赛了。"

温暖直视他的眼睛，"我希望每个中国运动员都能以最佳状态站上赛场。"

那一刻，训练馆的顶灯在张继科眼中折射出奇异的光彩。

他接过药盒，突然问："你真的15岁上北大的？"

温暖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个："只是运气好。"

"运气？"

张继科嗤笑一声，扯下护腕露出肿胀的手腕，"我每天练球八小时，七年没回家过年，你管这叫运气？"

温暖没有被他尖锐的态度吓退，反而向前一步："所以我想多告诉观众，金牌背后到底是什么。"

张继科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突然抓起毛巾擦了把脸："明天早上五点，体能训练室见。"

次日黎明，温暖如约而至。

透过体能房的玻璃墙，她看见张继科正在做负重深蹲，颈后杠铃片的重量让她倒吸冷气。

当他脱掉T恤做冰敷时，那道从腰椎一直延伸到肋下的疤痕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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