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的校园，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推着自行车走出车棚，车链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空旷的操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教学楼里几乎没什么人了，窗帘大多拉着，只有二楼西边尽头那间教室
一班的窗户，透出明亮的灯光，窗帘只拉了一半，隐约能看到里面伏案的身影，密密麻麻，很安静
何叙白就在那里面
穿过操场，绕过实验楼后面一条不常走的小路，就到了学校后门附近那排低矮的平房
这里是校外几家午托班聚集的地方，我家的钥匙挂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
爸妈工作忙，中午来不及接送，从小学高年级开始，我就习惯了中午自己来午托班吃饭休息
推开“阳光小筑”那扇熟悉的、漆成淡黄色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饭菜香、消毒水和孩子体味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里有些嘈杂，比学校热闹多了
低年级的小孩在追逐嬉闹，几个高年级的趴在桌上写作业或者看漫画
老板娘王阿姨的大嗓门在厨房和饭厅之间穿梭：“慢点跑！当心摔着！小伟，洗手去！吃饭了吃饭了！”
“小晚来啦？”王阿姨看到我，用围裙擦了擦手，脸上是惯常的热情笑容，“快去洗手，今天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谢谢王阿姨”
我应了一声，放下书包，目光习惯性地在不算大的房间里扫了一圈
靠窗那张长桌旁，几个熟悉的同年级面孔已经坐下了，正边聊天边等开饭
我的心莫名地提了一下，随即又落了回去——那张桌子旁，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何叙白已经不在这里了
一股说不清的失落，在心底弥漫开来。小学的最后两年，我们曾短暂地在这里“重合”过
他家离学校稍远，他妈妈工作也忙，所以有段时间他也被安排到了这家午托班
那时，我们常常会坐在同一张长桌的两端，或者隔着一个位置，各自埋头吃着饭盒里的饭菜，偶尔视线撞上，也只是飞快地移开，像是不经意的触碰
他吃饭很安静，动作斯文，从不参与旁边同学关于游戏或电视剧的热烈讨论
有时他会带一本薄薄的课外书，在吃完饭后的短暂休息时间里安静地翻看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细密的阴影，那专注的侧影，总让我想起幼儿园午睡时的光景
只不过，那时的阳光是慵懒的，而此刻午托班的光线里，似乎也染上了他周身那种沉静的、带着点疏离的气息
那时，我们之间的话依旧少得可怜。最常发生的交流大概就是：
“递一下纸巾。”他会侧过头，声音平静地对旁边的同学说
有时那个“旁边”恰好是我
或者，老板娘王阿姨会热络地招呼：“叙白，小晚，快来尝尝阿姨新做的菜！”
我们便各自应一声“好”，然后沉默地夹一筷子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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