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在落地窗上蜿蜒出透明的痕迹。姜愿蜷在沙发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夜晚的潜水艇》的书页边缘。
空调送出的暖风掀起她耳边一缕碎发，在脸颊旁轻轻晃动。
她伸手去拨，突然听见门铃响起。
手指悬在半空，她眨了眨眼。这个时间谁会来？
透过猫眼，朱志鑫的身影撞进视线——黑色大衣被雨水洇成深色，发梢的水珠正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他左手举着一本书，右手微微抬起，似乎准备再按一次门铃。
姜愿“穆祉丞怎么不在家…”
姜愿的呼吸滞了滞。她低头看了眼自己——oversize的米色毛衣，光裸的小腿。手指在门把上收紧又松开，最终还是拧开了锁。
朱志鑫“你的书。”
朱志鑫开口时，喉结上的水珠随之滚动。他递来的《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封面干燥，边角平整，显然被小心保护过。
姜愿接过，指尖碰到他冰凉的手背，触电般缩回。
姜愿“我没说过我住这儿。”
她声音很轻，目光落在他被雨水打湿的肩线。
朱志鑫轻笑，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
朱志鑫“学生会有登记。”
她低头翻书，突然在第37页停住——这里正是她上次在咖啡馆折角的地方。纸张边缘有一道极浅的铅笔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姜愿“你也看这本？”
她抬头，发现朱志鑫正盯着她毛衣领口露出的一截锁骨。
他慢半拍地移开视线，从大衣口袋掏出另一本相同的书。书页间夹着几张便签，边缘已经卷曲。
他翻开折角处，手指点在一行描写海浪的文字下方。
朱志鑫“看到这段时，”
【她走路时的总像在抵抗着无形的风，但眼里有礁石般的固执】
朱志鑫“总觉得像你。”
姜愿凑近去看，发丝扫过书页。朱志鑫的呼吸突然变轻，握着书脊的指节微微发白。
姜愿“哪里像？”
她问，声音比想象中软。
朱志鑫没立即回答。他伸手，指尖悬在她耳边，最终只是轻轻拂过她身后书架上的《阅读史》。
朱志鑫“就像…”
他停顿，喉结滚动。
朱志鑫“明明在讲图书馆，却让人想起深夜的台灯。”
雨声忽然变大。姜愿发现他的左肩已经完全湿透，大衣布料贴在身上，隐约可见肩膀的轮廓。她攥紧书页，纸张发出细微的脆响。
姜愿“要进来擦干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急忙补充。
姜愿“只是…怕你感冒。”
朱志鑫眼睛弯起，水珠从眉骨滑落。
朱志鑫“下次吧。”
他后退半步，雨水的气息随之远去。
朱志鑫“今天只是来送书。”
姜愿点点头，毛衣袖口滑到手肘，露出腕间一颗小痣。朱志鑫的目光在那里停留太久，久到她不得不把手臂背到身后。
朱志鑫“下周六，”
他突然说。
朱志鑫“曼古埃尔在先锋书店有个闭门讲座。”
姜愿猛地抬头。她最喜欢的作家，连宣传海报都没见过的秘密讲座。
姜愿“你怎么——”
朱志鑫“你书架上那本《阅读史》，”
他打断她，指了指她身后。
朱志鑫“批注比正文还多。”
姜愿耳根发烫。那些批注里还夹杂着许多幼稚的感叹号和个人碎念，没想到全被他看见了。
朱志鑫问，语气轻松，但握着伞柄的手指节发白。
朱志鑫突然轻笑出声，喉结滚动。
朱志鑫“姜愿，”
他念她名字时尾音微微上扬。
朱志鑫“别总拒绝我。”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很大。姜愿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脸颊烧得厉害。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朱志鑫向前一步，抬手轻轻摘掉她发间不知何时沾上的一小片白色绒毛。他的指尖温热，擦过她耳廓时带起一阵战栗。
朱志鑫“考虑一下？”
他把手机又往前递了递，屏幕上的二维码清晰可见。
姜愿接过手机时，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添加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朱志鑫满意地勾起嘴角，露出笑容。
他弯腰拿起伞，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她的膝盖。
朱志鑫“下次忘带伞，记得叫我。”
姜愿“……”
(提示##第5章：淋傻了)
雨幕在他身后织成灰色的网。姜愿低头，发现他皮鞋边已经积了一小滩水。这个角度能看见他睫毛上细小的水珠，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朱志鑫转身，黑伞"啪"地撑开。
朱志鑫“对了，”
他回头，雨水顺着伞骨滑落。
朱志鑫“第89页的批注，我不同意。”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姜愿才回过神，急忙翻到第89页。
她在曼古埃尔描写童年图书馆的段落旁边写着：【永恒的安全感】，而此刻，有人用铅笔在旁边添了一行小字：
【安全感是幻象，不如试试不安】
字迹工整，笔锋却带着挑衅的意味。姜愿用指尖触碰那行字，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窗外，雨滴正重重砸在玻璃上，像某种迫近的、无法忽视的宣告。
柚子到底是像你还是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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