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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我醒得很早。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带着一种清冷的蓝,空气里隐约能闻到海的气息,咸咸的,涩涩的。
大概是起得急了,胸口有些发闷,我扶着床头,慢慢坐起身,看向身边的人。
刘耀文还在睡,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开心的梦。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平时总是挺直的肩膀,此刻放松下来,显得有些单薄。
这些年,他一定也很累吧,守着我和念念,守着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人,像守着一座空城。
念念蜷缩在他身边,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她的小手紧紧抓着刘耀文的衣角,像是抓住了全世界。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爸爸,是刘耀文陪着她长大,给她讲故事,陪她玩游戏,在她生病时守在床边。在她心里,刘耀文早就成了爸爸。
可我,却始终没能真正接纳他。
我俯身在念念额头亲了亲,她的皮肤软软的,带着奶香味,像刚出炉的小面包。
又看了看刘耀文的侧脸,这个陪了我这么多年的人,他的好,他的温柔,他的隐忍,我都知道。
可我终究是辜负了,像辜负了一场盛大的春天,只留下满地的落叶。
我轻轻掀开被子,下床时,腿有些发软,差点摔倒。
扶着墙,慢慢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父女俩,阳光正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这画面,温馨得让我想哭。
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多好。
可我知道,不能了。
我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是那件耀州送我的浅蓝色连衣裙,布料已经有些陈旧,可我一直很喜欢。
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脸色苍白,瘦得脱了形,眼睛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轻轻带上门,走出楼道。
清晨的风有些凉,吹在脸上,像耀州以前为我拂开头发的手,温柔得让人心疼。
小区里很安静,只有早起的老人在散步,还有清洁工扫地的声音,沙沙的,像在和这个世界告别。
我拦了辆出租车,报了海边的地址。
司机是个话不多的中年人,专注地开着车。
车窗外的景物一点点往后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铺,还有那家耀州以前常带我去的蛋糕店,此刻都蒙上了一层离别的伤感。
到海边时,天已经亮了。
潮水正一点点涨上来,漫过沙滩,带着咸涩的气息,打在礁石上,溅起白色的浪花。
我脱下鞋子,赤脚踩在沙滩上,沙子凉凉的,软软的,像踩在云朵里。
一步步走进海水里,冰凉的海水从脚踝漫到膝盖,再到胸口,好似有无数双隐形的手,把我往深处拉。
胸口的闷痛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轻松。
意识模糊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耀州。
他站在不远处的浪涛里,穿着我最喜欢的白衬衫,对我笑着说:“阿衡,我等你很久了。”
我朝着他的方向走去,海水终于没过了头顶。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很轻,很暖,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他第一次牵起我的手的时候。
阳光透过海水照下来,像无数根金色的线,把我和他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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