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悄然掠过玉门关的残垣,城阙手持图纸,从战壕中缓步踏出。她身后是镇北王率领的玄甲军,肃杀如铁;身前则是任司薄所统领的千机弩营,寒芒隐现。风卷起帝王的图纸,在空中旋转片刻后轻轻掠过她的脚边。图纸骤然展开的一瞬,背面赫然绘制着与她掌纹一模般的朱砂印记——原来,那个端坐龙椅上的男人,才是当年被苏婆婆掉包的……真正操控命运之人?
城阙原来不仅仅是顾瞻、谢安伦,还有巫师苏婆婆,甚至包括我自己,都不过是他布局中的一枚棋子。
弩箭破空的锐响骤然撕裂寂静,城阙却忽地将图纸高举过顶,阳光穿过血染的黄绫,映出两个重叠交错的掌纹——一只属于她,另一只属于那位高居龙椅的帝王。就在这一刻,陈泽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主上曾经低声说过的话。
陈泽“有两个孩子,他们的掌心都生有天生的朱砂痣,只是……长女随母,痣生于掌心;幼子随父,痣则藏于掌背。”
而此时此刻,城阙凝望着自己掌心那颗朱砂印记,恍惚间想起昏迷时的梦境——龙椅上的那个人曾将她拥入怀中,指尖温柔地拂过她的掌纹,似乎试图擦去什么,又似乎在确认什么。一切背叛与守护,不过是两个被命运困于皇权两端的孩子,在迷雾重重的图纸里挣扎寻找自己的天命。她再也不能错下去了,也不能让这毒性侵蚀这座城池一分一毫。
沙尘渐渐散去,千机弩营内忽然响起一阵骚动。任司薄的目光死死盯住宋言颜掌背浮现出的朱砂痣,瞳孔微缩,下一刻竟扔下弩箭跪倒在地——那是烨国皇族血脉才会在成年后显现的“天命纹”。而远处,帝王的车驾停于沙丘之上,他俯视着晨光里徐徐展开的血诏,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笑声夹杂着释然与沧桑。
宋言颜“原来,当年苏婆婆调换的不是你,而是朕……可这江山,早已容不得第二个‘天命’存在了。”
城阙紧握手中的图纸,耳畔传来镇北王率军逼近的马蹄声,震得大地微微颤动。她终于明白那份遗诏真正的含义——它并非命令“立新主”,而是给了两个孩子一个选择:自己决定未来。血与沙交融在掌心,她抬头望向云霞漫卷的天空,忽而记起谢鹤城曾经说过的话。
烨国之主“这世上最锋利的剑,从来不是千机弩,而是人心所向。”
然而此刻,那人心所向的究竟是手心掌纹中的朱砂,还是乱世尽头,那一抹终于透出的黎明曙光?
城阙指尖一滴鲜血坠落,洇湿了图纸,血迹扩散开来,竟与帝王掌心的痕迹在黄绫上汇聚成一幅完整的太极图。城阙怔愣片刻,忽然咬牙撕烂袖口,露出手腕处若隐若现的守宫砂。
众人皆是一愣神。
陈浩“当年苏婆婆把公主抱走时,我被丢在密室……可陛下他……”
话音未落,千机弩上弦的绷紧声骤然将他的言语绞碎。
帝王突然站起身,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目光越过黄沙,直视前方。
宋言颜“长姐,朕知道你掌背有朱砂,当年我偶然发现谢安伦他们密谋,朕就躲在帷幕后。”
他缓缓摊开掌心,常年执笔练字留下的茧痕掩盖了那颗几乎淡不可见的朱砂痣。
宋言颜“但你知道吗?谢鹤城临终前说,长女掌心痣主杀伐,幼子掌背痣主生存……这江山需要的是杀星,而不是菩萨。”
风吹扬起沙尘,远方传来一声怒吼。顾瞻策马而来,银枪如电直指帝王。
顾瞻“陛下,您可曾为天下苍生考虑?我以为您是为了和平,没料到,您所求不过是一把皇椅。”
顾瞻罔顾我为你谋划致此。
他的枪尖寒芒逼人,然而下一刻,城阙横剑一挡,毅然站在了两军之间。
城阙“你们已经害死了许多人,还嫌不够吗?”
城阙“弟弟,杀星或济世,并非由血脉注定。”
城阙“你看这是什么?”
她展开图纸,最后一行小字因为鲜血浸染显得尤为刺目——
烨国之主“我的两个孩子,若能共存,则共享天下;若不能……让活着的那个替我看看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