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阙攥紧手中的图纸,踉跄着退至荒漠边缘,掌心的纹路与那朱砂印记重叠的一瞬,仿佛一道惊雷劈开记忆的迷雾——原来自己就是陈泽口中那个“烨国幼主”?陈浩颤抖着拽住她的袖口,兄弟二人浑身血污,却眼底执念如炬,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陈浩“耶伦大将军驻军离此不过三日路程,他当年随烨国之主征战时,曾亲眼见过您襁褓中的胎记……”
暮色渐渐漫过烽火台,天际线被残阳染成赤红。突然,西北方传来轰鸣的马蹄声,扬起漫天沙尘。为首的银甲将军勒马停步,抬眸间眉心红痣与城阙腕间的守宫砂在余晖中映出一抹血色。竟是曾在密道外擦肩而过的暗卫首领贺旋。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甲胄碰撞间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嗓音沙哑却带着笃定。
贺旋“主上托孤时曾言,若见掌心朱砂,便知天命所归。”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宋言颜指尖缓缓碾过碎玉粉末,目光落在案头的密报上,神色阴沉得如同黑夜。
宋言颜“城阙现身穆阳?”烛火摇曳,映照得龙袍金线愈发狰狞。他猛地抓起狼毫,在奏报背面飞快疾书,“耶伦大将军私蓄甲兵?着令玄鳞副使任司薄率千机弩营星夜兼程,务必要在图纸传入西北之前——”
墨迹未干,案角暗格突然弹出一枚锋利的飞刃,擦过他耳畔钉入屏风,尾部系着半片染血的黄绫。黄绫上赫然写着“立烨之主”四个字,触目惊心。
荒漠驿站中,城阙借着昏黄的火光展开图纸,却发现内页夹层滑落半张人皮面具。正是苏婆婆临终前揭下来的那张!陈浩倏地按住她的手背,指尖轻轻划过面具边缘的银线,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几分不寻常的紧张。
陈浩“这是玄鳞‘千面’秘术,当年谢鹤城为防不测,曾让苏婆婆替……替他易容过。”
他喉结滚动,目光扫过城阙发间沾染的血砂,忽然抬头看向陈泽。
陈泽“您可知,为何玄鳞司的毒唯独对您无效?”
城阙“为何?”
陈泽猛地指向面具内侧刻痕,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呼。
陈浩“这串数字……和我在苏婆婆密室见过的机关锁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驿站屋顶瓦片骤响,无数泛着幽芒的弩箭破顶而入,寒光凛冽。陈泽挥刀迎上,刀刃劈开密集如雨的箭簇,火星四溅。为首一人摘下面纱,唇角勾起一抹与陈泽极为相似的弧度,眼神冷冽如霜。
任司薄“哥哥果然在这里。
陈泽妹妹,你怎么……
陈浩这是……妹妹
陈泽闭嘴
任司薄当年他将你我兄妹分开,就是为了今日……呵,可惜你们谁都不知道,真正的图纸,从来不在那些草稿里。”
城阙被陈泽护着退入驿站暗格,指尖触到机关时,忽然想起谢安伦临终前塞给她的那块玉佩。此刻,玉佩上的纹路竟然与面具上的刻痕严丝合缝。暗格开启的瞬间,冷风裹挟着沙砾涌入,地道尽头却立着一具穿戴龙袍的枯骨,掌心紧攥的图纸上,朱砂手印旁赫然盖着镇北王的虎符印泥。陈泽瞳孔骤缩,脑中猛然浮现出主上驾崩前最后的口谕。
烨国之主“若保不住幼主,便让镇北王携图纸、虎符,助我烨国之主……以血证道。”
地面骤然震动,千机弩的轰鸣混杂着战马的嘶鸣声由远及近。城阙迅速将图纸塞进陈浩怀中,抽出顾瞻赠予的佩剑。剑鞘内侧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笔迹隽秀而熟悉。
顾瞻“当年太子暗杀,是你替我挡下致命一剑,如今就当由本王还你了。”
她低头看着剑身上倒映出的自己,满是鲜血的脸庞微微扭曲,却忽然笑了起来。原来,从城阙到“幼主”,所有的巧合都不过是暗处之人布下整整十年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