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的车轮碾过校门口的柏油路时，操场上传来最后一声快门响。
耀正站在人群散去的草坪上，手里攥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班级合照。照片里的人挤得满满当当，每个人都笑得灿烂，陈静文在角落比着鬼脸，穿黑色水手JK裙的李玉娴站在女生中间，眉眼清淡。而他自己，缩在照片的最边缘，嘴角勉强扯着，眼神却空落落的——整个画面里，没有那个清冷的身影。
摄影师收拾着器材，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有人讨论着要去聚餐，有人拿着照片互相签名，喧闹声渐渐远去，只留下满地的落叶和踩乱的草屑。耀抬手摸了摸照片上自己模糊的侧脸，心里的遗憾像潮水一样漫上来，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没有跟陈静文他们一起去聚餐，而是独自走到了老槐树下。夕阳已经西斜，把树影拉得很长，像极了以前每次打完架，他蹲在这里等娴的模样。只是这一次，他知道，她不会来了。
“李玉娴……娴……”他又一次念起这两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树干上的纹路。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误会，或许那个陪他蹲在树下、看穿他心事、指尖温柔碰过他淤青的娴，从来就不是学校里的某个人。可那些夜晚的对话、那些不经意的温柔，又真实得不像幻觉。
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他的疑惑。耀靠着树干坐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和平精英》。好友列表里，“冰风雨夜”的头像依旧是灰色的，而那个他在心里念了无数次的“娴”，连一个虚拟的头像都没有。
他想起五年级下学期，“冰风雨夜”突然下线前，最后一次跟他打游戏时说的话：“我以后可能很少上线啦，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我做完了，一定回来找你吃鸡！”当时他以为只是开学太忙，现在想来，那句话里似乎藏着别的意味。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他看着灰色的头像，手指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最后只打出一行字：“我毕业啦，今天拍了合照，可惜你没来。”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却像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这时，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耀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校门口，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口罩的身影下了车，身形纤细，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
是她！
耀的心跳瞬间加速，他猛地站起身，想要冲过去，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那个身影站在校门口，目光朝着操场的方向望了望，似乎看到了散场的人群，又似乎只是在发呆。几秒钟后，她转身，重新坐进了迈巴赫。
车子缓缓驶离，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耀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他没有喊出声，也没有追上去，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是遗憾还是释然。
他知道，那就是娴。她来了，只是终究还是错过了。
就像《龙族》里那些错过的瞬间，像《难哄》里那些年少时的遗憾，有些相遇，注定带着一丝残缺。
夕阳彻底落下，夜幕开始降临。耀收起手机，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校服外套的口袋里，那张毕业合照被攥得发皱，照片里没有娴，好友列表里依旧空寂，但他的心里，却好像多了一点什么——或许是成长，或许是对未来的期许。
六年级的夏天结束了。那些打架的淤青、等待的失落、合影的遗憾，都成了青春里最珍贵的印记。耀不知道娴去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冰风雨夜”什么时候会上线，但他知道，初中的校门已经为他敞开，而那些未完成的约定、未说出口的话，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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