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六月的热浪，拍在耀的脸上，像掺了糖的砂纸。秋霞的摩托车碾过柏油路，引擎声混着她叮嘱“别乱动”的喊声，耀却满脑子都是毕业照的画面——他站在娴的左边，她穿着常穿的白衬衫，领口扣得整齐，清冷的眸子在镜头前微微垂着，而他咧嘴笑着，露出小虎牙，周围是同学们或羡慕或起哄的目光，像《龙族》里路明非终于追上诺诺时的那种雀跃，藏都藏不住。
“到了到了，赶紧进去，别耽误拍照！”秋霞停稳车，拍了拍他的后背。耀应了一声，抓起书包就往教学楼跑，校服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教室里早就是一片沸腾。课桌椅被推到墙角，男生们勾肩搭背地讨论着要摆什么帅气姿势，女生们则对着小镜子整理头发，还有人从书包里翻出古装裙摆、JK格裙，叽叽喳喳的声音快掀翻屋顶。耀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看到那个清冷的身影，心里微微沉了一下，但很快又自我安慰：娴向来不喜欢热闹，说不定晚点才来。
拍合照的队伍在操场边排起长龙。有人拉着老师在梧桐树下合影，有人跑到篮球架下摆出扣篮的姿势，篮球砸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响，像是青春的鼓点。耀被挤在人群边缘，看着同学们两两成对、三五成群地拍照，自己却像个局外人——他想凑过去，又怕显得突兀，只能在别人拍照的间隙，悄悄蹭到镜头角落，留下一个模糊的侧脸，像《难哄》里桑延年少时藏在人群里看温以凡的模样，笨拙又小心翼翼。
“耀！快来！”陈静文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他拽着两个男生朝耀挥手，“就差你了，咱们几个‘捣蛋鬼组合’拍一张！”耀笑了笑，被他拉了过去。镜头前，几个男生故意摆出歪头、挑眉的搞怪姿势，快门按下的瞬间，耀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操场入口的方向飘了飘，依旧空无一人。
遗憾像藤蔓一样悄悄爬上心头。他找遍了操场的每个角落，老槐树底下、教学楼的走廊、甚至是以前常等娴的那片草坪，都没有她的踪迹。就在他对着天空叹气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操场另一头，几个女生正围在一起整理裙摆——她们穿着统一的黑色水手JK裙，领口的白色领结打得整齐，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其中一个女生背对着他，身形纤细，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那站姿、那清冷的气场，像极了娴。耀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血液猛地冲上头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大声喊道：“娴！”
那个背影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来。
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脚步也停在原地，大脑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眼前的女生有着一张文静的脸，眉眼清淡，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很舒适，可那双眼睛里没有娴的清冷锐利，也没有那份看透一切的沉静，完全不是他熟悉的模样。
“娴是你叫的吗？”旁边一个女生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没礼貌！她叫李玉娴，你搞清楚再喊！”
“就是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乱喊名字？”另一个女生跟着附和，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
李玉娴只是淡淡地看了耀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就跟着同伴走了，黑色的JK裙摆划过草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李玉娴……”耀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手指攥得发白。怎么会？她们明明那么像，可又完全不一样。难道是自己一直认错了？从一开始，他等的“娴”和这个李玉娴，就不是同一个人？那些蹲在老槐树下的夜晚，那些戳中他心事的话语，那些指尖触碰淤青的温柔，难道都是他的错觉？
他站在原地，阳光刺眼，却觉得浑身发冷。周围的喧闹声仿佛被隔在一层玻璃外，模糊又遥远，只有心脏传来的钝痛无比清晰，像《龙族》里路明非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执念不过是一场误会时的茫然，又像《难哄》里温以凡错过桑延时的失落，密密麻麻地裹住了他。
与此同时，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顶层，一间豪华卫生间里。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健壮的男子走进隔间，反手锁上门。他抬手，指尖在面部轻轻一扯，一张仿真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露出一张绝美的脸——眉眼清冷，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正是耀等了许久的娴。她面无表情地将面具扔在一旁，抬手扯开西装外套，里面的束胸带被随手扯断，肌肉线条分明的“身躯”瞬间恢复了原本的纤细。
她从随身的黑色背包里拿出一件黑色风衣，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套在身上，拉起兜帽，又戴上一个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随后，她弯腰，从靴子里取出一套滑索工具，走到卫生间的窗户边，用力推开。
窗外是几十层的高空，风呼啸着灌入，吹动她的发丝。娴面不改色地将滑索的卡扣固定在窗户的钢筋上，检查无误后，纵身跳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嘶吼，她的身体快速下坠，离地面越来越近时，她手腕一用力，滑索的速度骤然减缓，身形在空中轻盈地腾挪了几下，像一只黑色的雨燕。落地的瞬间，她稳稳地站稳脚跟，迅速收回滑索工具，塞进背包。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早已等候多时，老管家恭敬地打开车门，低声道：“小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避开了所有监控。”
娴弯腰坐进车内，关上车门的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她靠在座椅上，依旧面无表情，可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心里默念着：抱歉，耀。
车子平稳地驶向学校，引擎声低沉。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风衣的袖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在毕业照拍摄结束前，回到他身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