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月却不答,反而伸出两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看到他眼中残留的戾气被慌张取代,脸颊微红,想躲又不敢躲的模样,她笑意更深。
墨晓黑以为她又想……呼吸顿时乱了几分,偏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墨晓黑“不要了……已经很晚了。”
慕昭月“想什么呢?”
慕昭月扑哧笑出声,收回手,顺势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
慕昭月“我累了,身上还不舒服……抱我去沐浴吧。”
墨晓黑怔了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默默弯腰,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转身走向屏风后。
浴桶中的水尚温。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入水中,然后挽起袖子,取过一旁的棉帕,动作生疏却异常专注地为她擦拭。
水流没过她光滑的肩背,氤氲的热气升腾,模糊了彼此的轮廓。
她的长发湿透,贴在他挽起袖子的手臂上,微凉,又带着痒意。
起初只是单纯的清洗,动作规矩。
然而,温热水流中,指尖不经意滑过那些斑驳的红痕,她的肌肤在他掌下微微战栗,若有似无的低哼,混合着水声,在狭小空间里回荡。
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细碎的水声渐渐变了调,夹杂着逐渐急促的呼吸,和偶尔压抑不住、从喉间逸出的、比月色更缠绵的声响。
屏风之上,朦胧映出两道重新贴近、交叠起伏的剪影,随着晃动的烛光,摇曳着,直至月影西斜,晨曦将至。
…
北离南境,那处被苏暮雨和苏昌河视为“家园”的无名山村之外,夜色同样深沉。
林间空地上的交锋痕迹犹新。
苏暮雨的细剑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伞尖滴落未干的血珠。
苏昌河甩了甩手腕,方才硬撼对方掌力的部位有些发麻。
苏暮雨“果然来了。”
苏暮雨收伞,望向三官消失的黑暗深处,声音平静无波。
苏昌河“提魂殿这伙人,真是阴魂不散。”
苏昌河啐了一口,脸上却带着胜者的不屑。
他们早有防备,三官联手虽诡谲,却也未能在守护家园的暗河众人面前讨得便宜,只得留下几句狠话,铩羽而去。
苏昌河挥手,示意周围警戒的弟子们可以稍作休息,但不可松懈。
他走到苏暮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苏昌河“看来这边的事,算是暂时解决了。”
苏昌河“这帮地老鼠,一时半会儿不敢再露头。”
苏昌河语气忽然带上一丝惯有的、玩世不恭的调侃,只是这调侃底下,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苏昌河“我们是不是该去天启城了?”
苏昌河“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月一个人去了天启城,指不定要和她那些老相好们,做出些什么事来呢。”
苏暮雨转过头,静静地看着苏昌河。
看了许久,苏暮雨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直指核心。
苏暮雨“昌河,你……喜欢阿月吗?”
苏昌河怔了怔,随即笑了,那笑容有些肆意,又有些无奈,他坦然迎上苏暮雨的目光。
苏昌河“这不是很明显吗?”
他顿了顿,语气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罕见的认真。
苏昌河“我从很久之前,就喜欢她了。”
他的目光掠过苏暮雨沉静的脸,话锋一转,那醋意终于不再掩饰,明晃晃地流露出来。
苏昌河“可是有什么用呢?她眼里……好像永远都只有你。”
苏暮雨迎着他的目光,心湖却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荡开层层复杂的涟漪。
他知道苏昌河对慕昭月的心思不一般,少年时一同长大的情谊,在生死与权力的磨砺中悄然变质,他并非毫无察觉。
只是,他也从未料到,这份感情已然深重到如此地步,更没想到,他们两人之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逾越了那条界限,亲密到了那般境地。
那一夜,他在慕昭月房外,里面隐约传出的、极力压抑却依旧婉转破碎的声响,以及苏昌河低沉含混的喘息……
他站在廊下的阴影里,仿佛被定住,心中一时空茫,一时又堵得难受。
最终,他也只是悄然离开,如同每一个平静无波的夜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三个人,自幼一同挣扎求生,彼此扶持,信任深入骨髓。
有些窗户纸,一旦捅破,便再难回到从前。
所以,他只能选择不知,装作不知。
夜风拂过,带着山林间的凉意。
苏暮雨缓缓收回视线,望向北方星空之下,那座遥远的、辉煌而危险的天启城。
阿月在那里。
昌河的心思已然挑明,而他自己呢?
那份深埋的、连自己都时常刻意忽略的情愫,又该如何自处?
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几不可闻,消散在风里。
苏暮雨“走吧。”
苏暮雨转身,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镇定。
苏暮雨“去天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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