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册之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杨家军护送商队的日期,每一笔记录皆清晰地标明“杨将军亲率卫队”。
那些墨迹深浅不一的字迹,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过往的每一次奔波与守护,透出一种不可撼动的严谨与庄重。
最后一页上,赫然粘着一块破碎的令牌,裂痕蜿蜒如泪,仿佛诉说着一段尘封已久的过往。
那是杨老将军的随身信物,曾经象征着无上荣耀与铮铮铁骨,如今却残破不堪,隐隐透出几分凄凉与无奈。
那一年,为了护商队周全,蛮族的利箭凶狠地穿过这块令牌,继而深深扎进他的肩胛。
箭矢破空之声犹在耳畔,剧痛瞬间蔓延全身,可他未曾退缩半分,咬紧牙关,将痛苦化作坚韧,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只求商队能够安然无恙。
岁月如水流转,那道裂痕却仿若永恒般烙印在时光里,依旧浸透着鲜血与坚毅,无声地诉说着那一场生死交织的过往。
每一道细微的纹理,都像是被命运之手雕刻出的印记,隐隐透出不屈的意志与深沉的记忆,仿佛只待有人驻足凝视,便会将那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娓娓道来。
第三日清晨,天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离最后的时限仅剩一个时辰。
杨逸轩独自伫立在刑部衙门外,双手紧握成拳,手心已沁满冷汗。
寒风掠过,他却浑然未觉,仿佛全身的知觉都凝聚在掌心那片潮湿的冰凉之中。
三样证物已得其二,然而最关键的账本残页,却仍旧如同石沉大海,毫无踪迹可寻。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一匹快马如疾风般呼啸而至。
骑士猛然勒缰,翻身滚落马背,双手高举着一个油布包裹,声音急促却带着几分欣喜:
“小将军!找到了!在杨老将军当年战死的城楼砖缝里!是守城楼的老兵临终前拼尽最后一口气交代的!”语气中透着一种历经艰辛后的如释重负。
油布包缓缓展开,一本残损的账册映入眼帘,它已被火焰舔舐得焦黑卷曲,但仍难掩其承载的秘密。
在那模糊却仍可辨认的字迹中,不仅记载着先帝与蛮族之间不可告人的交易往来,更赫然出现了左相亲笔签署的受贿记录,每一个笔画都如同利刃般刺向人心。
杨逸轩捧着账册,指尖颤抖,忽然朝着西境的方向深深一揖——父亲,儿子做到了。
当三样证物被呈上御案时,皇帝的脸色彻底没了血色。
百官凝视着那封染血的信笺,驿卒之子以生命为代价递上的血书,翻开商户们呈上的账册,那些被烧焦的纸页散发着刺鼻的气息,每一笔记录都仿佛在无声控诉。
想到杨家满门为国捐躯,忠烈之名本该流芳百世,却落得如今这步田地,朝堂上终于有人忍无可忍,高声喊道:
“陛下!左相构陷忠良,罪不容赦,实乃万死难辞其咎!”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震得人心颤动。
“查!”皇帝猛地拍案,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给朕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