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天说到地，从古说到今，一直谈到傍晚。
“好了，今天辛苦陛下了，早点休息，臣出门处理公事。”
白素清披了衣服，看着纪霄凌躺好，吹了蜡烛，轻关上了门。
他来到酒楼，与太尉——相见。
“哟，太傅大人请客，真是少见。”
“哪里的话，”白素清笑道，“只是不希望这是我请太尉大人的最后一次饭了。”
“此话怎讲？”
“没什么，今日不醉不归！”白素清唤小二拿了酒，为他倒了一杯又一杯。
白素清知道自己不胜酒力，没喝多少。太尉喝了一坛后，开始说胡话。
“白素清，你昨日欺负我儿子的事还没找你算清呢！”
白素清挑了挑眉，附在他耳边，轻轻的问怎么算欺负他的小儿子。
“你，你就不怕我对你徒弟做什么？”
白素清目光马上犀利起来，道：“太尉大人好大的胆子，”随即又凑到他耳边，警告他是不是忘了，当年是先帝把陛下带回来的？
太尉的酒顿时醒了不少，他盯着白素清似要杀人的眼光，手一抖，杯中的酒洒了出来。
当年先帝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了，可又没有子嗣，为了防止争夺皇位而导致天下大乱，给白素清下了份密诏。先帝先前微服私访时见到过纪霄凌，或许是缘分，纪霄凌眉眼透露着未被世俗污染的清澈，但同时四五岁孩童的目光里竟然还藏着一点狠辣，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末了他吩咐官人将他画了下来，连同那份密诏一起交给了白素清。
内部人还是知道一点消息的，但纪霄凌的身世到底怎样，没人知道。白素清也不止派人调查过一次，但终是未果。
太尉笑道：“许多人都知道陛下不是正统继承人，太傅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不过是空口无凭，太尉何来的证据？”
“呵，先帝没有子嗣人尽皆知，那陛下是从哪里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
“陛下也不过是山沟里拾来的的野孩子，他凭什么当皇帝？”
“凭什么？”白素清冷笑，“那你是想篡改先帝遗愿吗？凭什么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白素清擦了擦手道：“今天聊得很开心，希望下次吃饭的时候，太尉大人不要再喝这么多酒了。”
白素清问小二要了宣纸，笑道：“钱就劳烦你监督那位大人付了，他可是阔气得很。”
夜晚的风还很凉，白素清有些醺醺然，晃悠悠地走在街头。
“嘎吱~”白素清推开房门，床上的小人儿还在动来动去。
“怎么还没睡？”白素清嗔怪道，“都已经亥时了。”
“老师你不在，我睡不着。”
“又开始说胡话了，”白素清弹他脑门，“都是一国之君了，嘴上还没个正形。”
“老师你看！”纪霄凌从方枕底下拿出一副画像，毋庸置疑是白素清。
画中人有了五官，目光温润，唇线姣好，头上的玉簪明朗可见。
“真好看！”白素清拿过那张纸道，“明日可以上朝了。”
白素清看着纪霄凌脸上渐渐浮起的喜悦神情，叹揉了揉他的脸，吹了蜡烛，闭上了房门。
......
“太傅，您怎么回来了？”素月在给花浇水。
“倦了，陛下也睡了。”白素清将手中的画叠好，进了房间，翻开他的本，每一页上都写满了字。
他默默将画夹在本中。
......
清晨，下朝后，白素清径直走去了兵部尚书刘煜的房中：“劳烦了，”他笑得爽朗，“这份密件，还请大人为我抄一份。”他从袖中掏出纸，随即将手指比在唇上，“还请大人不要告诉任何人。”
“太傅吩咐的事情，我一定做好，”他起身作揖，“坐下喝口茶吧。”
“不必了，”白素清道，“大人的心意我明白，日后若是抄好，大人自己留着即可，之后的事情再议。”他歪头笑道。
今天纪霄凌一直都很沉默，似是不像之前那样活泼了。
“陛下今天上朝的内容都听懂了吗？”
“嗯......”纪霄凌点头，仍然继续捅着蚂蚁洞。
白素清抱住了他；“好了，臣知道陛下这几日闷坏了，下午我带陛下去京城玩玩好吗？”
“好啊!”纪霄凌一下子高兴起来，扑在他怀中，“老师对我最好了。”
白素清笑着抚摸着他的头：“高兴就好，臣带陛下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
街市还是很繁华，人们来来往往做着生意，老人躺在摇椅上，小孩拿着小玩具，跑来跑去。
“阿凌，这里好吗？”
“好！”纪霄凌小鸡啄米一样不住点头。他多希望自己不是皇帝，而先生也不是太傅，这样就没人可以打扰他们了。
“听说今日勾栏表演十分精彩，我带你去看。”
......
大相国寺最为繁华热闹，瓦子、勾栏都在这里举行。这里场地十分开阔，庙会众多，人流如织，再加上没有宵禁，可谓是从早晨卯时到第二天寅末，都热闹非凡。
今日的大相国寺门口仍然是人挤人，殿后交易着古玩、字画和书籍。
大相国寺今日没有庙会，但傀儡戏、舞剑和杂技摊前人还是很多。
白素清拉着纪霄凌的手，问：“要吃点东西吗？”
“好。”
白素清将纪霄凌安顿好；“阿凌，这里人太多，我去买食物，你待在这里不要动，看杂耍就好了。”
白素清只知纪霄凌喜欢吃糖葫芦，又买了几个肉包子，用荷叶包的严严实实。
人实在是太多了，让他不得不放慢脚步。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让他走了半个钟头。他叹了口气，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好容易到了场地，他却看不见纪霄凌的身影了。他心里咯噔一下，不仅是担心自己，如若他真是走丢了，又从哪里去寻一个“皇帝”？再其次，纪霄凌跟了他那么长时间，若真出了事，他可是会很难过的，一辈子都陷在深深地自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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