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我收拾好自己,一瘸一拐的往门外走,没走几步,就瞧见一个男人逆着光倚在门口。
阳光照在他发丝上,亮闪闪一片,没想到竟然是——那天在马背上见到的男人。
我听到柳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上官公子!”
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见一向温柔内向的柳月小跑到他面前,“上官公子你来得正好,可否借你马车一用?”
上官墨扬起笑,手中折扇一甩,“可以啊,不过….”以手指了指脸颊。
柳月脸色一红,背过他,嗔怪道,“登徒子!不帮就算了。”
“哎哎哎,别呀,我这就带你们出去。”
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他们何时这么相熟,就被送到了茶楼里。
他们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我看到她一向固执的脸上出现了羞涩的笑,对着上官墨露出的小女儿的娇态。
那一刻,上官墨的心跳如擂鼓。
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就像一杯清茶,淡然的,芳香的,有回味的。
上官墨见过太多美丽明艳的女人,柳月这样淡雅温润的姑娘反而会让人眼前一亮。
这一天,上官墨难得的体会到了一次心动的滋味,酸酸涩涩的,又夹杂着兴奋,他觉得自己无趣的,单调的生命里出现了一抹淡然的素色,给他带来了生机、新鲜。
金玉轩——
白日,苏城中销金之所都尚未开张,王安瞧着四下无人,便从小门闪身而入,进入一间微弱光芒的屋子。
房间内,一个容貌美艳的女子正在摩挲着长发上的挂饰,她一点点拂过碧玉、珍珠、金饰,动作轻柔小心。
“安兄,你来了。”女子缓缓抬起头,熟悉美丽的面容出现在王安面前。
“婉儿姑娘,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他曾经科考进京,穷困潦倒,幸得夏芷婉的帮助,功成名就之时,才听闻她家道中落,差人多处打听,也了无踪迹,没想到辗转多年,两人竟在这苏城相遇。
“哪里过活不是活?”多年的忍耐和蛰伏,夏芷婉已经练就了面上不显喜怒的本事,可是当她和他这般近,当她日思夜想
的这一天终于提上日程时——她恨得牙龈都痛。
染了血欠了命的人啊,你晚上,睡得着吗?
不知想到什么,她换上一副女儿般的羞态,“早就听闻太子殿下丰姿俊貌,若是安兄可帮我与太子殿下见上一面,哪怕是隔帘看一眼,我也知足啊。”
“这……那好吧,既然是恩人所愿,我必尽力为之。”
夏芷婉冲着王安一笑,要说这美人处处都美,笑也这般好看,王安看着如花似玉的婉儿姑娘,心上却涌起一股子寒意。
清风茶楼—
姑且不说太子这惊为天人的长相,单凭这高贵的身份,他出行素来是前呼后拥。
但此刻,他和陆风一起坐在大堂正中央,乖巧的像两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陆风有些不自在周围女子的眼神,“殿下,要不咱们回去吧,这里的人眼睛都快把我们盯穿了。”
“你不去看他们,不就看不到他们在看我们了。”李羽宸说得轻巧,视线却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台上的我。
我正在绘声绘色的描述书中的场景,总感觉李羽宸的目光太过炽热,让我的动作都小了不少,台下的人也都被堂上两个英俊的男人吸引了目光,我是越讲越没劲,越讲越烦躁。
怎么阴魂不散的?
我打算讲完最后一段就早些回家,刚一放下书,正正与台下的男人对了个正着。
一身白衣的男人,坐得笔直,眼眸里闪烁着星光,那一瞬间,他在人群里突兀的像一个虚幻的人,当年的往事浮现在眼前,望月的白衣少年好像又重新出现在我眼前。
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我已经换下男装,不出意料,李羽宸还在门口等我。
这时一袭青衣也好巧不巧出现在门口,“阿月,你脚好些了吗?”
茶楼里闹哄哄的,鹤言披着正午灿烂的阳光走进茶楼,手上还拎着一大包东西。
他看见我跛着脚,二话不说想上前扶我。
“喂,你这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碰坏了东西也不道歉呢?”
门口传来声音,我慌忙看去。
李羽宸皱着眉头,毫不在意的掏出一枚银子扔给一个小男孩,嘴里在说着话,眼神却看向我们这边。
“怎么,不服?银子赔你,你还要怎样?”
陆风忙在一边安慰小朋友,头皮一阵麻,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脾气这么大。
李羽宸看着我,目光灼灼,眼神似火,烫得我感觉脚愈发疼了。
鹤言看看我,又看看李羽宸,琢磨了几息,便察觉出几分不寻常的味道。
鹤言感觉,他得不到自己的喜欢的人了,因为目光已经决定,她的心,不会属于自己了。
他和她,怕是已然心动,却仍彼此试探。
要不断搜集被爱的证据,还要不断搜集自己爱人的证据,才能说服自己—可以为这人拼一次。
他蓦然清醒,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没想到平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竟是以失败告终。
他轻轻放开了我的手,对上了李羽宸的眼睛。
一白一青,两人彼此之间,眼神已经杀了几个来回。
李羽宸是知道鹤言的,只是真正见到他时内心的酸涩超出他的预想,比起他来,应是比自己这般不知何时就会马革裹尸的人来说,他应是小姑娘最好的人选。
李羽宸上前一步,朝我靠近,“今日听月华先生讲得颇为有趣,还希望能再多多听听,这几日我便向沈府下拜帖,还望月华先生莫要推辞。”
我皱皱眉,不知道他又憋了什么心思,“哪里有殿下向我下帖子的道理?承蒙太子殿下赏识,待我腿脚便利些,我当亲自登门拜访。”
李羽宸禽着笑,顺水推舟道,“那月华先生可是答应我要来了,我等你。”